第六十五章 神秘来客第2/3段
李鸿章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和曾纪泽有过约定。
那一晚,一位神秘少年下了马车,拿起铜环叩响三下后,李府一位精瘦的老管家“吱呀”一声开了大门,那少年拿出拜帖,自报家门,穿黑马褂的老管家点点头,道:“曾公子,里面请,我家老爷在客厅等着了。”
来人正是曾纪泽的儿子曾广孝,时年已经十五岁,生得中等个头,仪表堂堂,跟曾纪泽生得颇有几分相似。
曾广孝一听李鸿章在等着自己,跟着管家进到李府的客厅。客厅中间摆了一个大木炕,上面铺了一层虎皮褥子,中间摆了一矮脚茶几,炕两边可坐两人,炕下摆了两排太师椅。依传统的礼节,下级见上级,后辈见前辈,应该坐在炕前的太师椅上。只有平辈或上级才能“升炕”,坐在主人旁边。不过一般主人都会客气请来宾上座,客人要推迟。
见曾广孝到来,身穿绣有仙鹤一品官服的李鸿章下炕笑脸相迎,并没大官的架子,李鸿章和曾纪泽年纪差不多,又是平辈,所以以长辈对晚辈的关切语气说:“早闻吴王府有位少年才俊,是贤侄你吧?来,升炕。”
曾广孝从小在南洋长大,不熟悉中原封建社会那种尊卑等级的“升炕”规矩,没有多想,便坐了下来。他打量着李鸿章,此公个头中上,目测有一米八左右,留着灰白胡须,满面红光,双眼像老狐狸一样放光,深不可测。
过了一会,一位十四五岁的青衣婢女端上一个茶盘,上面放了两只官窑粉彩盖盅,里面泡了两盏香气腾腾的六安瓜片茶。
李鸿章端茶正要叫请,曾广孝在马车上就已渴了,进到客厅之后又很紧张,口干舌燥,便取茶在手,一手端茶一手打开盖子,吹开热气,咕嘟咕嘟得喝起茶来,发出异常的响声。
李鸿章皱了一下眉头,没有说话,放下茶盅。等曾广孝喝完茶,才问了一句:“贤侄今年多大了?”
“回中堂大人,十五。”
李鸿章“哦”了一声,曾广孝想起曾纪泽嘱咐的“有话直说”,便开门见山,对李鸿章说:“昔日甘罗十二即为丞相,我也想学他,早日从政,为国效力。”
“贤侄和谁一起来的?”
“王闿运。”
“哦,是他。”李鸿章当然知道,王闿运是深谙帝王之术的人,曾纪泽将他安排在曾广孝身边,乃是寄予他厚望。
“贤侄可考取过什么功名?”
“我自小学习拳法剑术,留心时事,好读兵书,不愿龌龊久困笔砚间,博取什么科举功名,跟容阙大人的妹妹学了英、德、法、日等国的洋文,在军事方面略懂一些。”曾广孝道。
李鸿章一听曾广孝懂洋文,还略懂军事,有了兴趣,道:“贤侄小小年纪,对军事有造诣,实属难得,不妨说来听听。”
曾广孝娓娓道来:“以清廷为例吧,现在清廷东面日本对台湾琉球虎视眈眈,南边法国人起兵越南,西边英国对西藏图谋不轨,北边沙俄对新疆觊觎已久,国家处处受人欺凌,主要原因是没有一支强大的水师。要是在地面作战,大清和列强抗衡,还有一二分胜算。如是海战,大清根本没有可战之舰。当年英法联军就是从海上攻打天津卫,直取北京城,圆明园之耻当让朝廷惊醒,可惜,清廷还是顽固不化。”
曾广孝的意见和李鸿章的想法不谋而合,几个月前,他就分六项策略筹议海防,上奏朝廷,但遭到了李鸿藻为首的“清流派”阻挠,连左宗棠也极力反对,说清廷一向重在布防陆疆,海防要耗费巨资,而且吴国已经建设了强大的海防,大清国没有必要再浪费钱。现在的朝廷权力斗争更加复杂,不只洋务派和以同治皇帝的老师李鸿藻为首的清流派水火难容,东宫和西宫两位太后的意见也越来越不一致。还有恭亲王、醇亲王各有自己的势力,关系都很微妙。建水师要买军舰和火炮,没钱寸步难行,朝廷正花巨资修复1860年被英法联军的强盗们烧毁的圆明园,国库空虚。
曾广孝还大谈修铁路、开煤矿等强国富民之策,李鸿章一直没有插话。临走前,让老管家取来笔墨纸砚,题了一个字送给曾广孝,让他拿回家再看。
曾广孝突然想起军队变法还没说,便道:“中堂大人现在已练兵多年,清军虽然也操练洋枪,但现在大清的军制操法和军械都落后于西洋各国和淮军,不要说御泰西之敌,就连日本也难制衡。”
李鸿章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拍了拍曾广孝的肩膀,道:“贤侄才学和见识俱佳,是可造之材。我年轻时,也自以为写写文章,振臂一呼,就可以提升民心士气,改变这个世界。但现在我入仕三十年,明白一个道理:这世界哪都有规矩,懂规矩的人方能成事。要改变规矩,先要适应它;变法,更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你要记住,一个国家和一个人是一样的,得了重病,辅以善药,效虽缓而有功,投以猛剂,病未除而增剧。”
&emsp曾纪泽嘱咐的“有话直说”,便开门见山,对李鸿章说:“昔日甘罗十二即为丞相,我也想学他,早日从政,为国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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