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一桶金第3/3段
吴勤牛踏上征途，从学校出发，坐中巴车2个小时前往他们学校所在区的分赛场，那也是吴勤牛人生第一次住宾馆和在外过夜，而且是公款开房。儿童吴勤牛体质偏弱，他这辈子迄今为止的唯一一次住院就发生在差不多3年级的时候，他得了疟疾，住了两礼拜医院，出院以后的吴勤牛有点病恹恹的，气质上有点像陈青云笔下的病书生，儿童吴勤牛爱流鼻血，一到冬天就长冻疮，一双手惨不忍睹，而且还晕车，成年以后的吴勤牛跟父母聚少离多，但是总体上还是孝顺的，起码在思想高度上要求自己要孝顺，但是在四十岁吴勤牛的日记里，他这么写道：我要感恩我的父母带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但是客观的说，他们没有给我树立什么良好的榜样，如果说我这棵树还没有长歪，那也是自我修正的结果，特别是在小时候，他们并没有怎么管我。
坐了两个小时中巴严重晕车的吴勤牛一到目的地就病倒了，带队的老师倒是并不太在意，因为他不是种子选手，带他去医院打了一针开了点药就去给种子选手做赛前辅导了。比赛完成绩很快就出来了，叫春的同学和另外一个叫岳智勇的同学名落孙山，老吴说其实关于春同学的成绩他印象模糊，好像是拿了区里的第五名也好像是没有拿到名次，但是无所谓了，少年吴勤牛逆袭成功拿了区里的第二名，成为了学校的骄傲被大会小会表扬并且重夺三道杠殊荣。后来老师拿着他的试卷指着最后一题问他，你最后一题的答案是对的，可是你为什么不写解题过程呢？如果你把解题过程写上，这道题9分，那你就是第一名了，第一名啊，这得给咱们学校挣多大荣誉。吴勤牛说杨老师，我做到最后一题的时候已经快晕倒了。第一名也好，第二名也罢，吴勤牛真心不咋介意，能拿第二名他已经很开心了，大大出乎了自己的意料，更开心的是，第二名有7块钱的奖金，7块钱差不多是他妈一个月工资的10分之一，少年吴勤牛攥着这两张面值分别为五元和两元的纸币，抄小路兴高采烈的回家了。
我后来访谈老吴的时候，专门问过他这个问题，我说你在日记里强调说你不在乎拿第一，这个是你从小就有的境界还是你从小就会装逼。老吴说我真的不是装逼，我小学时候的成绩很好，五年级以前稳坐全班第一，初三以前没跌出过八强，拿奖状拿到手软，那个时候考试拿名次奖作业本，我上小学就没有买过一个作业本，并多次代表优秀学生在全校师生面前发表重要讲话，但是我每次都照着稿子念，演讲水平并没有质的提高。拿第一对于我来说稀松平常，我对拿第一早就没有新鲜感了，有的人老拿第一后来拿不着就完全受不了，第一变成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我的高中同学谭中华就是典型，这个你以后再写啊，我是老拿第一后来拿不着了也不惦记，太惦记和不惦记其实都不是个好事情，上高中的时候，学一篇跟爬山有关的文言文，老师喊我谈感想，我说实在爬不上去也没什么，歇歇脚下山心安就好。泰戈尔说了，天空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但是我骄傲，我飞翔过。赢得同学掌声一片。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斗志昂扬的人，没钱花能激起我挣钱的高昂斗志，因为我不喜欢爬山，但是没钱是真难受，挣到钱了就立刻偃旗息鼓马放南山，30岁以后我尝试过跟自己斗，与人斗其乐无穷，与自己斗简直妙极升天，但是我跟自己斗也没斗赢，我总是被那个我不想成为的自己轻易打败，斗了半天结果得了严重的强迫症。
老吴说他小时候奥数比赛拿第二名这件事之于他还是有非常重要之意义的，第一他从他拿名次这件事情中确定了自己是聪明的，小时候老被人夸说牛牛这孩子聪明，他其实心里没有概念，什么是聪明，这玩意有冰淇淋好吃么？后来他拿了区里第二，要不是因为生病，他就是第一名，聪明的含义一下子就鲜活了，别的孩子不会的题他会，这就是聪明。还有一点，老吴说他深刻理解什么叫哀兵必胜，他不被老师看好，甚至一开始自己也不看好自己，但是比赛的头一天生病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他说那天他特别冷静，感觉体内有一股强大的气流在涌动，暗暗的咬着牙调动着全身的潜能，毕其功于一役，最后他做到了。04年雅典奥运会，广东姑娘冼东妹勇夺52公斤级举重金牌，赛后记者采访问她，这个级别高手如云，赛前你并不被看好，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的？朴实的农家妹子回答堪称完美，东妹说，别人不看好我，那我就自己看好自己！老吴对冼东妹的这句话感触很深，珍重的写进了自己的日记里，顺便又重温了下小时候的奥数经历，他说小时候参加奥数比赛那天的状态差不多就是冼东妹附体。
少年时期的吴勤牛胆小内向，每次发言都照着稿子念，二年级的时候老师安排他跳级，都已经在三年级教室里上了一下午课了，第二天他又自己回到了二年级教室跟熟悉的同学们呆在了一起，老吴说那是他第一次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的选择就是不跳级，因为他害怕那些比他大的孩子欺负他。我说那你认为你的这个选择是对还是错，老吴说当然是对，如果我跳级了，我可能就会跟不上趟，跟不上趟的后果就是自暴自弃，自暴自弃的后果我就会变成杨小良，杨小良是吴勤牛的小学同学，上初三的时候，吴勤牛在贴得满大街都是的公安局的严打告示里看到了杨小良的名字。我说那你就没有想过，靠自己的努力拼一下子，不让自己掉队呢？老吴说是的我没想过，拼个球啊，舒服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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