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与君初相识,似是故人来【求首订】第2/4段
“三姐,棉姐儿好难受……”棉姐儿的头在苏木槿怀中蠕动,小小的身子不知出了几身的汗水,头上的发似洗过一般。
苏木槿抚摸着妹妹的发顶,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八年!
她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密室八年,手筋脚筋尽废,无法行走,无法施针,无法自救!却没有一刻忘记,她的一手银针医术曾独步天下,可活死人,肉白骨!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救身边的至亲!
可她前世,谁都没能救下。
这一世,她怎能再重蹈覆辙!
她蓦然睁开双眸,漆黑的眸子里光华涌动,闪耀着与往日不一样的光彩,自信、从容、睥睨……
那是长期处于上位者才有的风华。
苏木槿深吸一口气,将棉姐儿放到软榻上,解开她身上的小袄,起身,拿起银针,打开,捏起中长的一根,抚摸着棉姐儿潮湿的头发,轻声安抚着,“棉姐儿不怕,三姐会救你的!这一世,三姐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捏着银针找准穴位,轻轻的捻了进去。
再拿起另外一根,以同样的方法捻进去。
三根针下去,棉姐儿痉挛的身子渐渐趋于平缓,直到不再颤抖,呼吸平稳,面上的潮红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苏木槿嘘出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不由苦笑,八年没有碰银针,她的手艺可真是退步了,好在这东西学会了就没那么容易忘,不然,棉姐儿可就……
幸好,她没忘。
不由再一次的,感激当年的战栖颜。
如果没有栖颜姐教她医术,哪怕她重活一世,怕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妹因为受惊过度而……
苏木槿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熟睡的小妹,心中控制不住的去想,当年小妹是不是也被拐去了衣香楼,因为惊吓过度高烧痉挛而丢了性命,所以,她即使在各地开满了铺子,却依然寻不到棉姐儿的下落。
想到前世棉姐儿可能小小年纪就丧了命的事,苏木槿不由恨从心头起!
苏海棠!
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都绝不会原谅她!
这些账,她都记着,等着跟她一笔一笔算!
一刻钟后,苏木槿拔掉银针,帮棉姐儿穿戴好衣服,院子里恰好传来婆子的禀告,“太太,门口有自称沈家的人来拜访,说是来接苏姑娘回去的。”
“快请他们进来。”
苏木槿起身,打开了房间门。
少年本背对她站在庭院里的一盏灯笼下,听到声响,侧头看过来。
苏木槿的双眸蓦然睁大,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的少年。
那俊美如玉的侧颜,长挑而起的眉,仿佛倒映了满天星辰的星目,让她不由恍若隔世。
顾廷骁。
少年见她嘴唇蠕动,却没听清她说些什么,便大步走了过来,“怎么样?你妹妹好一点没有?要是不行,我飞鸽回家,让人请了太……”
“咳咳。”
少年身后,传来妇人的轻咳声,打断了少年未完的话。
苏木槿回过神,笑着道谢,“不必了,我已经为小妹施了针,睡一觉就没事了。”
几个大夫不相信的看着她。
少年的眸子里也多了几分讶然。
苏木槿笑着解释,“我略懂一些医术,刚才一时情急忘记了。”
少年,“……”
几个大夫,“……”
你觉得我们会信你?
妇人笑着走过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位是苏姑娘吧?”
苏木槿福身,“多谢文太太收留,打扰了。”
“苏姑娘客气了,你是骁哥儿的朋友,自然就是我们文府的朋友。”
几人正说话间,有婆子进来,身后跟着沈老爷子夫妻并一大家子人,沈氏瞧见苏木槿,脚下就是一软,苏连华忙扶住她。
苏木槿面露笑容,“姥姥、姥爷,爹、娘,大舅舅、大舅母,表哥表姐,你们来啦。”
“棉姐儿是不是没事了?”沈婉姝见苏木槿笑容愉悦,也笑着蹦跳了过来。
苏木槿点头,“睡着了。”
沈婉姝笑嘻嘻的回头看众人,“我就说吧,文府的大夫肯定能治好棉姐儿的。”
文府的大夫们,“……”
他们到底来苍梧院干嘛来了?
太太少爷们为什么还不让他们走。
文太太笑着招呼众人,“几位走了一路,进屋喝杯茶吧。”
又吩咐人去请了老爷过来陪客,方引着众人进了厅堂。
待下人上了茶水,又笑着告罪,说自家的大夫无用,棉姐儿是苏木槿自己施针救的,他们文府可不敢贪功。
一家子人都看过去,苏木槿早想好了说辞,打混道,“好像在二表哥的书里看到过这个病例,刚好记住了,正好派上用场。”
二表哥,“……”
他怎么没看过。
她低头端了茶喝,险些被茶水烫到,一双眸子在氤氲的雾气中水汽腾腾的,看上去像极了他家养的那头小鹿。
少年不由笑了笑,另起了话头,说起县太爷对这批人贩子的惩治。
众人一时被带离了话题,便没有再继续追着苏木槿。
沈启睿的目光在自家表妹与亲妹子口中所谓的登徒子身上转了几个来回,才收回。
苏木槿有些心虚的躲闪开沈启睿的视线。
苏连华与沈氏郑重表示了感谢,略坐了会儿,一家人起身告辞。
少年一路将人送出府。
临走,少年拉着苏木槿落后众人几步,双手环胸,右手手指在左胳膊上快速点着,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小丫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苏木槿一怔。
“我第一次见你瞧着我的时候就觉得你有些眼熟,你确定是个村姑,不是哪家追着我偷跑出来的小姐?”
苏木槿抿唇一笑。
原来,年少时的镇北王如此自恋啊。
少年皱眉,“你这丫头,笑什么笑?快说,你是不是追着小爷我偷跑出来的?你要是说了,小爷我就赏你个跟我一块儿吃饭的机会……”
苏木槿眸底的笑意越发的深。
她看着少年恣意飞扬的模样,退后两步,郑郑重重的深福了一礼,“多谢公子救舍妹之恩,报仇之恩,此恩苏木槿铭记于心,公子日后若有事,苏三定……”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少年翻了个白眼,将苏木槿上下打量了一番,“就你这小身板能干什么?是能骑马杀敌还是能射箭打猎……”
她不知道这样一个浑身满是阳光的少年,为何会变成日后那个弑母杀弟的冷血镇北王,但有一件事她清楚的很。
上一世没有交集的他们,这一世以这样一个场面认识了。
或许,她可以通过暗示,让顾廷骁避开一些什么。
“我爹是猎户,我从小就是在山上长大的。”
顾砚山的眼睛一亮,“你们家在山上?”
苏木槿摇头,“我们村子在山脚下。”
“小爷我正愁这金水镇没什么好玩儿的!你们家在哪个村子,等过几天我去寻你进山打猎!”顾砚山的一双眸子晶亮的吓人。
苏木槿笑着点头,“我家在十八里寨,离镇上骑马半个时辰的路程,随时欢迎顾少爷。”
顾砚山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脸‘小丫头你很上道’的模样,“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快走吧,你家人都在等你呢。”
苏木槿抬头一看,果然,一大家子人都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苏木槿笑着又福了一礼,才抬脚往前走去。
走出两步,又回头,笑着与顾砚山道,“可能,是上辈子见过。”
顾砚山眨了眨眼,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苏木槿是在回答他先前的话,不由摸着下巴看着那抹远去的背影皱眉,好半天才嘟囔道,“难道真的是上辈子见过?不然怎么会觉得那么眼熟……还是说,那丫头其实就是长了一张大众脸,所以才觉得眼熟?”
文殊兰走到他身后,听到他自言自语嘀嘀咕咕半天,接了一句,“虽然春天来了,百花开了,可果子离熟还远着呐!”
顾砚山一脚踢过去,文殊兰飞快的跳到了一边,“顾砚山,人家那小姑娘可还是个花骨朵,你可是马上要定亲的人了……”
“定个鬼的亲,让你跟你妹定亲,你能答应?”顾砚山斜了他一眼,双手抱头往府里走去。
文殊兰追在后面,“关我和我妹妹什么事!”
顾砚山一脸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快步走进了府。
文殊兰挠了挠头,将这话与文太太说了,文太太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这孩子,玲珑小姐是他的表妹,又不是他的亲妹妹,他这闹的是哪门子的犟?我回头去说说他。”
文老爷摇了摇头,不赞同道,“他显然是不乐意这门亲事才跑来金水镇的,你多说伤感情,还是静观其变吧。”
文太太想了想,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夫人是怎么想的,都是亲生的,怎么对砚山就那么看不上眼。”
“五根手指还分长短的,大家子牵扯到继承权的,谁能说的清,别瞎想了。”文老爷安慰妻子道。
“就是心疼那孩子……”文太太感慨一句。
……
虽然知道女儿没事了,沈氏还是守着棉姐儿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棉姐儿醒了,软糯的叫了一声,“娘。”
沈氏一把将女儿搂入怀中,眼眶发了红,“娘在,棉姐儿睡醒了?饿不饿?想不想吃肉包?”
棉姐儿在沈氏怀中摇头,不一会儿,探出个小脑袋,双眸黑溜溜的眨着,“棉姐儿想吃豆包。”
沈氏笑,“好,给我们棉姐儿买豆包吃。”
一边与女儿说着话穿着衣服,一边观察女儿的神色,待发现女儿似乎一点也没有被昨天的事影响,心下才算吐出一口浊气。
吃完早饭买豆包的时候,又出了一档子事儿,苏海棠想吃肉包,沈氏没听见,就没搭理她,她委屈巴巴的揪着大舅母杨氏的衣角,“大舅母,我想吃肉包。”
杨氏神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拿了钱给她买了一个肉包,她欢天喜地的捧着肉包跑了。
沈婉姝一脸无语,偷偷与杨氏咬耳朵,“娘,我咋老觉着棠姐儿不是我二姑生的?你瞧她那小鼻子小眼睛的样儿,一点都没有槿姐儿的大方爽快……”
“胡说八道!”
杨氏抬手拍了女儿的后背一下,沈婉姝被打的往前一扑,被杨氏拎着才不至于栽到地上去。
回过头,后怕的看着一脸彪悍的亲娘,“娘,我可是你亲生的,你老担心我嫁不出去,万一砸到地上毁了容,可要真嫁不出去了……”
杨氏哭笑不得又拍了她一下。
苏海棠兴冲冲的捧着肉包子上了马车,苏木槿瞧见,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苏海棠有些发怯的眼神忽闪,片刻又得意的抬起头,对着苏木槿一口咬下肉包子。
苏木槿闭上眼,看也不看她。
苏海棠便有些愤愤。
沈氏正哄棉姐儿,闻到味道看过去,“棠姐儿,你哪里来的肉包子?”
“大舅母给我买的。”苏海棠有些委屈的看了苏木槿一眼,垂着头道。
沈氏瞧见她看苏木槿的眼神,眉头微蹙,“棉姐儿闻不得荤腥,你去外面吃完再进来……”
“娘,外面冷。”苏海棠嘟着嘴。
业哥儿大骂,“你当姐姐的,怎么不知道心疼棉姐儿?出去吃!”
盛哥儿也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
苏海棠委屈的眼睛都红了,看沈氏好一会儿都不出声,才磨磨唧唧的掀开帘子坐到了车头处,抱着个肉包开始吃起来,可还没吃几口,肉包就冷了,手也被冻的生疼。
她又气又委屈,抬手就将吃了几口的肉包子给扔了。
路边恰好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条小狗,扑过去将肉包子吞了。
苏海棠一见,眼泪瞬间就出来了。
都欺负她,连条狗都欺负她!
沈氏听着外面呜咽呜咽的哭声,叹了一口气,叫了苏海棠进车里。
苏海棠哭了一路,却没一个人安慰她,更委屈的无以复加。
到家时,眼睛都哭的肿了起来。
沈氏放棉姐儿到床上睡觉,再去弄了水给苏海棠洗脸,“棠姐儿,你是姐姐,棉姐儿刚找回来,正是虚弱的时候,你是不是得先顾一下妹妹?”
“我没有不顾她……”苏海棠抽噎着。
沈氏给她擦了把脸,“那娘说让你出去吃,你生什么气?还委屈的哭了一路?”
“娘……娘不疼我,只疼三姐和棉姐儿……”苏海棠红着眼看沈氏。
沈氏好笑的揉着她的头,“瞎说,娘疼你们都是一样的,你们都是娘的孩子,娘都疼!只是,棉姐儿小,你三姐刚受了伤,娘自然要多看顾她们两眼,哪里就不疼你了?娘要是不疼你,过年时候为什么还给你做新衣裳?”
苏海棠垂着头,抠着衣角不说话,但那模样还是不服气的。
沈氏有些无力的苦笑了一声,又说了几句话,端着水出了房间,回了隔壁自己屋。
苏连华正准备出门,见她脸色不好,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氏小爷我正愁这金水镇没什么好玩儿的!你们家在哪个村子,等过几天我去寻你进山打猎!”顾砚山的一双眸子晶亮的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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