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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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还会觉得传播的越高越好,因为这样韩家船工才会急切起来,帮他倒逼那对兄弟。

  然而现在,价格越离谱就衬托的他手段越低级。

  韩二这厮真可谓乱拳打死老师傅,他居然连张叔明的面皮都不给,而韩家老大竟也做的出的。

  在石金涛的算计里,张叔明等去恶心恶心韩家弟兄,加上谣言催动下韩家船工心思浮动,这样他再去谈也就容易些了。

  且这样一来,韩家绝对想不到他会在后续还要坑他们一把。

  但现在,他的计划全毁了。

  韩二就差把他剥光了吊城墙上,偏偏此事里还有个屁股歪了只管漕运安危的裴大中。

  石金涛黑脸塌面的瘫在那里,喃喃的道:“命啊,真是命啊。”

  边上的吴培明面对这死局暂时也没了主张。

  可他们做梦想不到,此时此刻,韩家兄弟却在谈放手。

  送走帮衬的各位,又安排好两个老妈子明天去听鱼儿做事后,韩怀义就和大哥一起去了书房。

  这次参与商议的还有韩家真正的老心腹,老账房高玉明。

  三人说笑了会儿今天的事情后,韩怀忠就提起正题说:“老二,今天虽然晚了,但大家都还精神着,正好高先生也没事,你就和我们说说?”

  高玉明还真不知道什么情况,他有些懵。

  韩怀忠道:“先生你先听听就是,然后我再和你讲。”

  “成,东家。”对大东家高玉明规矩的很。

  对二东家嘛,他现在感觉好些了,不过高玉明认为自己的钱袋子还是得捂住,不能露出一丝破绽给那位。

  韩怀义却道:“大哥,还是容我再。。。”

  不是他矫情,高玉明这家伙骨头硬性子倔,他本能就不想在他面前聊卖家当的事。

  但韩怀忠逼他:“赶紧说,你不是说你已经想好了吗?”

  “得。”

  韩怀义想想既然要说还得有理有据,索性就将早上和大哥说过的话也和这老头子哔哔一番吧。

  这样的话,总不至于张口就被他鄙视。

  于是败家子就先去拿起那边的纸笔,歪歪扭扭很本色的将自己之前算的账写下,然后放在茶几上指着道:“这件事上午我和大哥已经聊过一半,这是韩家三年来的漕运账是不是?”

  “无误。”高玉明惊讶的看着他,败家子如何会记账了呢。

  “他说去账房只是偶尔偷钱,其实也看账本呢。”韩怀忠心情很好的和高玉明解释道。

  韩怀义立马一脸黑线,而高玉明哑然失笑后难得的赞道:“二东家还真有心了,数目无误。”

  “大哥,高先生,漕运不能再做,再做只会亏。”韩怀义接着又把自己和大哥说的几点和高玉明一说,高玉明真正震惊了,他狐疑的看向韩怀忠,但又觉得不可能。

  因为大东家不至于提前告诉败家子这些,就为了在自己面前显个摆。

  既然不可能,那就说明这些真是二东家自己想出来的。

  这样的话。。。

  高玉明真觉得不可思议,这就好像城门口那个王傻子,忽然有天会吟诗作对了一样,完全是人间奇迹啊。

  “老头子你啥眼神?我给你抠了啊。”韩怀义便相当敏感的忍不住了。见这货又开始闹腾,韩怀忠立刻喝斥他道:“和高先生尊重点,你皮痒痒了是吧。我早上问你,韩家假如不干这个了,干什么去?只靠韩家的米店吗?你既有主意就赶紧说道说道。”

  “上海!”韩怀义遇到大哥完全没辙,只能老老实实的吐出两个字。

  “哦?”室内另外两人闻言一愣。

  “海运。”韩怀义再吐出两个字。

  看他肚子里好像还真有点东西,那两人这就异口同声冲韩怀义道:“你赶紧说清楚。”

  完全没地位的韩怀义只能忍辱负重的和他们耐心说道起来自己的设想。

  “清廷南北隐有对持,南方汉人排满情绪日益高涨之外,北地拳民作乱洋人又虎视眈眈,所以漕运不能再做。”

  “不仅仅漕运不能做,我们家的内陆生意如果不能攀附到什么真正的实力人物,也不能做,因为时局会越来越乱。”

  “但有个地方一定安逸的很,那就是上海。租界是法外之地,洋人侨民众多洋兵也兵强马壮,清廷也好各方也罢都不会去惹既成事实的租界。”

  “且上海是文明窗口,租界内各行林立,又中外互通。”

  “再说回我们家的本行,船运。我们家的三百船的运量,只堪比一些铁甲洋船三四艘的运量。”

  “铁甲船的抗风浪能力远超木船,且为洋人运输货物的话,别人也不敢伸手欺负我家。”

  这年头的商人,谁见过这么高瞻远瞩的论调啊。

  韩二居然从时局入手分析生意前景,然后还将沪上洋派种种说的头头是道,且用词这么高大上,不要说高玉明,就算心里有些准备的韩怀忠都惊呆了。

  看他们的表情,韩怀义逮到机会又来了,他表示:“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等会和你们说,反正我这三年都没闲着。”

  见他又试图把别人当傻子,但这次韩怀忠没骂他。

  韩怀义接着道:“我知道你们会问,生意怎么来,那是因为租界还在发展,并会越来越好。而沪上的运输一直短缺,我们家对此又熟门熟路,所以哪怕是条狗买只船过去都能混到吃的。”

  听到这里韩怀忠忍不住了:“怎么和洋人打交道?还有谁会开铁甲船,这船又从哪里卖,我们家一个都不知道啊。”

  韩怀义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江南造船厂督办魏允恭大人正在设想转官为民营,对民间出售船只。但此事还在筹备之中。”

  “你怎么知道的?”高玉明问。

  他见这家伙居然能有名有姓有官职的把事情说出来,本能觉得不假,但搞不懂韩怀义怎么会知道这些。

  “你等我慢慢说呢。”

  韩怀义进入状态就喘上了,他先回答大哥的问题:“至于谁会开铁甲船?沪上洋人水手众多,聘请他们教导我们船工就是。洋人不比我们多个眼睛鼻子,并不是每个人都拿枪打炮的,他们很多人也只是自己国家的百姓。这些鬼佬漂洋过海过来只为吃饭。”

  听到这里,高玉明忍不住再度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说的容易,洋话我们都不懂,要是找那个什么,翻译对吧,万一给人家联手坑了呢?”

  “我会。”韩怀义瞬间丢出王炸:“FUCK you。”

  “什么?”室内两个都懵逼了,韩怀义很西式的耸耸肩:“问你好呢,高先生,这是非常亲密的关系才能说的洋人问候语,要是一般人只能是哈喽。”

  “哈喽?”韩怀忠琢磨了下,他颤声问:“你这是从哪里学的洋话,还是就会这几句?二狗子你可不能骗大哥啊。”

  神特么二狗子,这是个什么破小名!

  韩怀义黑着脸拿起笔,一边说一边写的憋出段平静祷告来。

  接着他再和他们解释成中文:“上帝请赐我平静,让我接受我不能改变的事情,鼓励我去改变能改变的事情,以及给予我分辨这两者的智慧。”

  之后韩怀义和他大哥道:“你以前总骂我喜欢鬼混,但是我要是真的只在鬼混的话是不会逮住刘德成就立刻发作的,也不可能突兀说出这些话来,大哥,这几年其实我比你过的辛苦。”

  韩怀忠此刻和高玉明还在咀嚼那段韵味十足的祷告。

  韩怀义见状赶紧根据记忆和彻底被他震住的大哥还有高玉明说:“我中间是不是有半年跑出去没回来?”

  “对,还偷了账上几千两银票。”高玉明心塞着道,为这破事老头子气的都要辞职。

  活这么大谁见过没事偷自家钱的东家?

  韩怀义立刻睁眼说瞎话:“你们以为我去花天酒地了,其实我只是偶尔回来调解下身心而已。”

  “你赶紧说,你再扯这些废话我抽你啊。”韩怀忠都要爆发了。

  韩怀义秒怂,忙和他讲:“其实那段时间我主要是在苏州和上海,当时我是在洋人教堂里和神父学英文。我偷的钱是做学费了,因为我要是不偷你们是不会给的。”

  这厮逮到机会就洗刷自己。

  这倒不是韩怀义非要给自己贴个什么高大上的光环,而是他过去的形象确实不堪。

  但他要是得不到大哥的支持信任的话,他根本就无法主导接下来的事情。

  韩怀义接着强调:“另外我也没法在两年前和大哥还有高先生您说,我们韩家的生意不能这么做,说了的话只会被你们骂死。所以我只能等,并做好准备。”

  他大哥给他怼的直接说不出话来了。

  “不相信?那我除非是鬼上身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呢,这些都是神父告诉我的,他叫斯塔克,现在已经回花旗国了。当然了,我也因此认识了其他几个洋人,比如托尼,和罗杰斯。”韩怀义想想又报出个名字:“还有洛基。”

  当然还有他最爱的:“还有个女孩叫旺达.马克西莫夫。她养母是吉普赛人。”

  “。。。。。”

  韩怀义鬼扯完毕喝了口茶,给他们消化的时间后,认真的道:“我从石家发生意外后的行为感觉的出来,石金涛看不穿时局,他还要在漕运里钻营。而这正是我们哄抬价格回笼资金摆脱泥潭的大好机会。”说完以上后韩怀义知道,如果自己只是单纯分析情况还不够显示自己的能力。

  所以他立刻又拿出自己针对这个情况的解决手段来。

  他接着说道:“如果我是大哥你,我明天起就会先主动订购木船,营造出一副要对石家赶尽杀绝的局面,逼石金涛不得不来找我们。”

  “这个时候,他肯定只敢和我们提租借,我们就做出只买旧船不租的姿态来。此人心狠手辣并一心要吞掉我家,然后独占市场。听到我们的条件他一定会想方设法促成此事,我们随他怎么折腾最终做出上当状态,将船给他拉倒。”

  说完以上后,韩怀义问沉思起来的韩怀忠和高玉明:“大哥,还有高先生,我们祖辈父辈的愿望肯定是要我们振兴家族,并不是抱残守缺是不是?另外这么做是不是能让石金涛吃个大亏?”

  韩怀忠便先问高玉明:“高先生,你听完老二说的这些有何感想?”

  “了不得。”

  高玉明眼神炯炯的赞道,但他随即强调:“不过此事还需要考虑,毕竟上海那地方龙蛇混杂,当然了我想以二少爷的脾性在沪上肯定是能做的风生水起的,只是事关重大我们还需再商议一二。”

  “高先生是老成之言,老二你觉得呢?”韩怀忠又问弟弟。

  韩怀义笑了起来:“高先生说的是。”

  “哦?”高玉明问:“我这么拖沓,脾气说打就上屋的二少爷你居然没有生气?”

  老头子逗我呢,韩怀义无奈的道:“我刚刚说的也只是个意向,先生和大哥确实还需要再考察判断,那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但是我要问先生和大哥一句。”

  “你说。”

  “后面的事可以再商议,石家的事却迫在眉睫。大哥和先生又是怎么想的呢?”他提出关键的问题。

  “如果我还要坚持漕运呢?”韩怀忠却问他。

  韩怀义愣住了,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还没等他说话呢,韩怀忠已经笑了起来,和他坦白道:“老二,你的意见非常对,其实关于这件事我和高先生也早有商议,所以今年的漕运我看似争不过对方,其实还不如说我们没有发力。”

  “居然是这样?”韩怀义大吃一惊。

  韩怀忠却没有得意,他说:“可是我们两个加起来竟都没有你想的这么细致到位。”

  “那大哥和高先生放弃漕运后,本来是准备做什么的呢?”韩怀义好奇了。

  高玉明有些尴尬的道:“不如你。”

  韩怀忠忙说:“高先生你不要捧他,需知道那时候石家还没有出事呢,所以并无现在的局面。”

  但高玉明叹说:“不如就是不如,大东家别为我遮羞。二少爷无论是针对石家的手段,还是对信义和下一步的想法,都确实远在我的见识之上啊。”

  “到底你们准备干吗的?”韩怀义都急了。

  韩怀忠就骂他道:“你急什么。”

  高玉明如实道:“二少爷,我的主意和你是云泥之别啊。老朽当时想的法子是,韩家退出漕运后只攻省内市场并逐步精简船队。另外将资金投入到购买田地上。”

  韩怀义懂了,高玉明其实也看出时局不妙,便建议韩怀忠先收。

  他不禁暗暗吃惊。

  因为如果没有跨越时代的眼光,站在同一起跑线的话,韩怀义认为自己未必如这个老头子。

  因为人家可是凭自己本事舍弃漕运的。

  所以韩怀义没有膨胀,而是立刻真心实意的道:“高先生毕竟没和洋人接触过,也没出过扬州,能有这等眼光和想法,已经稳压石金涛一头了,老二我佩服你。”

  见他说自己比石金涛厉害高玉明顿觉他顺眼了十倍,合不拢嘴的道:“比不上二少爷,比不上二少爷。”

  韩怀忠见弟弟和高先生之间的关系开始升温,也很开心。

  韩怀义又问高玉明:“高先生所谓的精简船队,是不是担心船工骤然失业这个问题?”

  “不错。信义和做事当有信义。这点上大东家和我的意见一致。韩家是准备亏些钱让那些船工有个找下家的过渡期。当然了,舍弃漕运后按着二少爷您那几点算计下来的话,我们也亏不上多少。”

  韩怀义明白他的意思,赞同道:“就算亏也得做,口碑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要是骤然停了他们的生计的话,官府民间乃至船工都得找我们的麻烦。高先生这叫花钱买个平安和口碑,高先生大才。”

  不是这厮转性子了,因为是个人都佩服有本事的人。

  再说人家高玉明以前逮他骂他,也都是为了韩家,谁叫他过去那么不要脸呢。

  加上韩怀义既要做事,也必须得到这位韩家实权派的认可,所以他才开始半真半假的带了点刻意的奉承。

  韩怀忠常年如此对待高玉明,高玉明已经习惯了。

  败家子今晚却佩服了他两次,高玉明就快活的什 “不仅仅漕运不能做,我们家的内陆生意如果不能攀附到什么真正的实力人物,也不能做,因为时局会越来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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