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与少年第1/2段
断断续续下了一个月的大雨终于停了，中秋已过，太阳却依旧毒辣。
阳光洒落，巍峨的岱舆山熠熠生辉，透过树叶间隙的光斑晃得顾缘睁不开眼。
“山的那边究竟有什么呢？”
双手背头，靠在树下胡思乱想的顾缘低了低脑袋，喃喃自语。
山的那边有什么？这个问题他一直在想着，也问过村里人，但是连村里最厉害的猎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别人都拼了命的往山里跑，寻什么宝藏，你倒好，一门心思想着山外。”粗犷的声音响起，他爹顾老汉背着个大竹箩瘸着腿走来，“还不起来？说是来帮着采药，我一愣神的功夫倒是自个儿睡去了。”
顾老汉名大山，妻子王氏，本是泊山村的佃农，早些年耕作时摔瘸了腿，看病吃药花了不少银钱，只好采贩药草补贴家用。好在生了四个娃，一家人互相帮衬倒也过得下去。
顾大山的娘子王氏好生养是村里出了名的，一连生了四个娃，让村里膝下空空的大娘子小媳妇红了眼。
大娃名承，年十八，如今在县里读书；二娃是个女娃，名因，年十五，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三娃名缘，年十四，采药耕田帮衬家里；四娃小名四狗子，年岁还小，未取大名。
“爹，什么时辰了？”顾缘打个打哈欠，一个弹跳起了身，望了望他爹顾大山背后的竹箩，里面已有不少草药。
顾大山拨了拨顾缘身侧的竹箩，里面只有零星几株药草，没好气地说道：“什么时辰了？你看看日头就知道是吃饭的时辰了。”
“嘿嘿，爹，你怎么知道我饿了？”顾缘挠挠头，一脸不好意思。
“就知道吃！走，下山吃饭去，你姐姐恐怕都等了半天了。”说完，顾大山一步一瘸地走下山，顾缘也背起竹箩跟在后面。
一想起姐姐做的吃食，顾缘不免咽了咽口水，姐姐的手艺极好，粗茶淡饭也能做出花来，尤其是一道桂花糕，每到桂花开了，顾缘便缠着要吃。
每次上山采药，姐姐都会在山腰的凉亭处等他们，石桌上会布好吃食，凉亭里会撒上山泉水降温，在顾缘的心里，没有比姐姐更好更温柔的人了。
一路上顾缘东看看，西摸摸，还顺手摘了几个山柿子。山柿子个头不大，约莫指甲大小，红澄澄的。顾缘贪心，一连往嘴巴里塞了三个。一口咬下，酸涩中带有甜味的果浆在嘴里爆开，舒服得顾缘眯起了眼睛。
“爹，你也尝几个。”顾缘快步赶上，把果子塞给了顾大山。顾大山只是看了一眼，便放进衣襟里收好。
“爹，你怎么不吃？”
“你娘吃的精细，嫌饭菜太硬，爹带回去给你娘吃，哄她开心。”顾大山嘿嘿一笑，黝黑的脸上倒有了一丝红晕，“三郎你也不许吃了，采到的野果都交给我。”
“好吧，爹可真偏心。”被顾大山这么一说，顾缘倒也想起来了，自己的娘本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时常跟着府里的小姐生活，习惯了细致的饮食，后来那大户人家破落了便出了府，成了自己的娘。
“爹，我多采些果子，娘开心了你就帮我说说，让我去读书好不好。”顾缘一边采着野果，一边问道。
像大哥一样去城里读书，成为读书人是顾缘的梦想。
“这……这事听你娘的，你娘让你去读书你就去读书……”顾大山正说着话呢，树后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影弯着腰倒着走了出来，结结实实地和他撞在了一起。
那人倒是没什么事情，顾大山却狠狠地跌了一跤，顾缘连忙赶上去搀扶，朝着那黑衣人喊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不好好走路……”
话还未说完，那人从袖子里翻出一把尖刀抵在顾缘的脖子上，一张驴脸上两只充满凶光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顾缘只觉得一股腐臭之气迎面而来，这股气味难闻至极，要不是有刀抵在他的脖子上，他早就“哇”地一声吐出来了。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孩子还小不懂事，冲撞了公子。”顾大山看到娃子被人用刀抵着，连忙跪地求饶起来。
那黑衣公子瞥他们了一眼，问道：“你们是何人，从何处来到何处去？”嗓音沙哑，犹如嗓子里有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的痰一般。
“我……我们爷俩是山下泊山村人，采贩药草为生，正要去山腰的石亭处歇脚吃饭。”那刀离得极近，顾大山深怕那黑衣公子一个不满意就在自家孩子喉咙上开一道口子，连忙把自己的家底说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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