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地狱第3/3段
蛇女尖叫着趴在地上，纤细的身影膨胀开来，将华丽的罗琦撑裂。数米长的粗壮蛇身左侧，一条鲜红的切痕渗出粘稠的血浆。
“野妖一个，胆子不小，”少女散着头发，一把合起的折扇指着蠕动的紫色大蛇，“我的人也敢碰，你是嗅觉失灵了吗？”
紫色大蛇张开血盆大嘴，吐出黑色的毒雾，在少女抱起我跳到远处后，利用弥散的毒雾准备逃走。少女折扇一挥，沙漠中便卷起一阵青蓝暴风，将黑色的浓雾吞噬殆尽。大蛇的身躯一半钻入沙层，少女用青蓝暴风揪住大蛇的尾巴，势必要将来犯者杀死。
此时，沙层之下，另外一条红色的蟒蛇钻破土壤，更加庞大的身躯撞散了暴风的风眼。后者猩红的鳞甲上黏附着一层黑红色的粘液，直立起身子，像是一尊烧红的铜像。
少女收起折扇，手指轻挥，一道青蓝色的神罚从天而降，径直斩断红蟒的半截蛇身。烧红的铜像轰然倒塌，将身后的沙层砸出一个深坑。沙粒向突现的沙坑中流动。
我被流沙卷入深坑，少女也跟着一跃而下。当我挣扎着从沙堆里爬出来时，两条大蛇和少女都没了声响。
我觉得身下有异物，随手拽出，摸起来就像一根粗壮的树枝。
“老大，老大！”
我喊了两声，没得到回应。必须要找到少女，不然如果两条大蛇卷土重来，我没有丝毫胜算。现在本就是黑夜，加上此地貌似是天然形成的洞穴，深入地层，更加伸手不见五指。我仅凭着生物本能摸索着前行。
洞穴里吊挂着一些黑色物体，一不小心，额头就会蹭上黏附其上的冰冷粘液。这些黑色物体似乎摆放的极有规律，一根接着一根，像是通向地狱的引路吊坠。
越往前走，脚下的路便越稀松，同时还伴有一种生土的腥味。明明不知前方通向何处，身体里却有一个声音，指引着我不断前行。虽然四周漆黑一片，但似乎正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黑暗中的人在不远处睥睨着我，像是在说：“哦，原来是你。”
硕大的黑色吊坠越来越密集，开始将路挡住，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将吊坠推走，然后听着两个吊坠相互碰撞的摩擦声。
地上的土壤从稀疏变得柔软，像是踩着无数条熟睡的蠕虫。
在路的尽头，我终于摸到了那个黑暗里的凝望者。
半坐着的人对我的来临沉默不语。我之所以能够找到他，是因为在他的脚下，一小块石头正散发着碧绿色的微光，正是这抹冥光，指引着我穿越黑暗。
那并不是石头，而是一个硬质容器，里面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散射出碧绿冥光。黑暗里找不到开关在哪，我只得将整个容器强行掰断。呈装在内的碧绿粉尘此时就像萤火虫一样逃出容器，四处纷飞，将我身旁的黑暗点亮成镶满绿色宝石的洞穴。
借着绿色宝石的余晖，我看清了凝望者的全貌。
一尊漆黑的尸体。
尸体的胸口插着一把生锈的铁剑，鼓鼓的胸膛表明这是个女性。
尸体的全身都是黑色的，四肢石化，五官坍塌成石油一般的粘稠物。在双腮的位置上，两根修长的尖牙像是致命匕首。我心底一惊，之前那个引领妖兽的男人不就正是腮生獠牙的怪人吗？这尊尸体和他属于同一种族，名为“盗血徒”的地下窃贼。
我忽然感觉到，有更多的人影穿越黑暗，向我投来凝视的光芒。
胆颤着回头，然后我便看见了幽光萦绕的无间地狱。
无数尊黑色的尸体被吊在洞穴上，原本黑化的五官在绿色冥光的辉映下像是含冤而死的恶鬼。他们被脖子上拴着的绳索悬挂着，吐出红紫长舌，胀大的双眼下，两条黑色血痕。
他们宛若身着长袍的黑无常，一个接一个地悬在我的身旁，用他们凄惨不甘的眼神，审判着我的闯入。我似是乱入地狱的蠕虫，此时被地狱的盛宴恐惧得说不出话来。
我扯下的是人的手臂，我推开的是人的尸体，我踩过的是人的尸堆。无数恶鬼之间，我是唯一的无辜亡魂。
“哦，原来是你。”
“主人……我居然遇到了主人。无上珍品！”
“可是，可是……为什么这次是两个？”
无数奇怪的话语从我的耳边滤过，身后那尊半坐的女尸像是在笑，诡媚的姿容让我感到似曾相识。
我想逃，双腿却像灌了铅块一样动弹不得。我跌倒在地上，拖着颤抖的身体挪向身后。黑色吊尸摇晃起来，一起喊道：杀，杀，杀……
我哭喊道：“他妈的和我有什么关系？谁杀的你们找谁去！”
忽然一阵落空，我的身体像是被什么神秘的东西吸入了身后的无尽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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