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原来有个“这样”的母亲第1/4段
又个星期六,明铎和红凤回家了。
红凤来到家,门紧闭着,并且上了一把锁。从身上找钥匙没找到,还以为妈妈去了自留园还没回来呢。
她来奶奶家,院子很冷清。
以往那条横在半空、南北向的晾衣绳上,有七八只燕子;今儿南北两端各一只,见人来,惊叫地落在房瓦上,半耷拉着翅膀不安分地看她……
急步走到屋里,奶奶正流泪,嗓子眼还呜咽着;见红凤进来,嗓子眼一酸,再也控制不住了,哇一声,张开胳膊搂住了可怜的孙女。
红凤什么都明白了,扑到奶奶的怀里呜呜地哭了……奶奶抚着她的头发,尽量安慰她。
“妈妈呀,妈妈--”
红凤哭着喊着挣脱了奶奶绵软之手,奔向院子,不料被门槛绊了一下,倒在地上,她索性趴在那儿更伤心更委屈地嚎啕,肚里的苦水不停地翻腾……
妈妈不见了,妈妈又在哪儿?妈妈呀……
等许其回到家,红凤已经骑车去姥家找妈妈了。
许其懒得做饭,见他妈在炕上掉泪,揭开锅,冰凉的什么也没有;脸一阵儿红,一阵儿灰,嘴角尴尬一撇,什么也没说就走了。透过窗子,妈妈看到不争气的儿子散慢,无精打采的样子更发愁……这个老女人,除了叹气,还为孙女红凤以及如兰担忧,不知红凤娘俩现在怎么样呢,是不是正抱头痛哭?娘俩吃饭没有?可怜的这个老女人还在为这些本不该的琐事牵肠挂肚。
明铎得知红凤的父母离婚后,低着头十分不愉快。
红凤一路上,伤悲辛酸,翻江倒海……路边的花光柳影,流水潺潺,芳草萋萋,也失去了魅力……不远处,苍翠的山岗,也失去了往日华贵的气派……村庄的红瓦白墙,也失去了色彩,只剩淡淡漠漠的一片。
妈妈啊妈妈,你或许蜷缩在姥姥的炕上,愁眉不展;或许在窗前,望眼欲穿盼女儿归来……妈,我来了,我不走了,随时随地陪伴在你身边……我是你的拐柱,是你的心肝啊妈妈!
姥姥的邻居,见到红凤,都缩回门里;然后再出来四外瞧瞧,又聚在一块议论……
多日不见的姥姥,显得更老迈,头发更苍白,满脸的皱纹裹着腮骨,颌骨倔犟地绷着脖子和耳后的薄薄松垮的皮肉,黯然神伤,形散意不散地注视她们母女……
当红凤看到姥姥的房间充塞着妈妈带回来的旧衣服、箱子、用具,乱遭遭地,心里更塞得慌。
妈妈哭了,虽然自己难受,却嘱咐女儿别牵挂她,妈妈不久就要出去揽工干活,挣钱养活她。
但是,女儿又怎能摁捺住不思念、不牵挂呢?
姥姥家好像一下子变得又陈旧又冷清,凄凄切切的氛围下,心里说不出多寒冷……连院子的阳光都是沉重而昏暗的,树叶不疏秀,鸟儿不啁啾,猫儿无精打采,笼里的鸡都病了一样……
这一夜她哭了半宿,枕巾都洇透了。
第二天,红凤一步一回头地走出姥姥家。村头,一个身影那么熟悉地蹲在垂柳下,又站了起来,正向姥姥家方向望……她多么希望是父亲的身影,是父亲来接她,是父亲后悔了,象小时候,爸爸来姥姥家接她和妈妈回家啊。
红凤快蹬几下自行车,那身影不是父亲,是明铎,正在等她,一块到学校去。
是啊,怎么能奢望父亲来接她,多少年父亲只是一个名称而已,实际上给女儿温暖的是妈妈。每次从学校回来都见不到他,偶尔见了,也是醉醺醺,说不上几句话就躺着呼呼睡觉,或者一甩门就走了,他关心过女儿吗?连开家长会也都是妈妈去的。如今,家庭危机总算大爆发了……她,不得不承受这沉重的一部分,不得不在往梦想奔驰的路上顾视家中破碎的现状,关切母亲、姥姥、奶奶的忧心忡忡……
课堂上,她精力分散,却又玩强地与分散抗争。心志一会归妈妈,一会归书本,二者又相互抵触,不断争斗。她不象往日那么会心地看老师的眼睛,而是一对视就慌忙闪避,仿佛老师的眼睛能看透她内心有两处落脚点,又像情人窥破她有三心二意一样令她惊慌。她觉得对不起老师,很惭愧。但她又不能控制。有时用手掐自己的大腿,强制将思绪拉回学习中。同学们叫她,往往得喊两声,她才听到。红凤好象变了一个人。她知道同学的眼神中透露出诧异,仍忍着,希望用比以往更刻苦努力来挤掉心中的杂念。可惜,低头学习时,那杂念比抬头听课还厉害,一小时候,爸爸来姥姥家接她和妈妈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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