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建平二年)之二第1/3段
建平二年,二月一日,他写下了策免傅喜的诏书。
二月二日早朝,傅喜领旨而退。任母舅丁明为大司马。
下了朝刘欣沉默不语,只缓缓地在宫里兜圈子,天还是寒冷的,刮着风。他向宫中最高处登去,脸颊上冻出一片红。
“皇上,还是把这件裘袄披上吧。”一旁的黄门捧着银光闪闪的狐裘,小心翼翼地说。
“不。”
只有寒冷能暂时凝结他那烦乱的心绪。
烦乱。
这就算是废止新政了,真的到了这一刻,心里竟只有烦乱。
那曾是他精心摆下的一盘棋。
如今,他却亲手拂掉了自己曾倚重的棋子。
这只是第一个,按计划,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他觉得自己大输了一局。
他觉得自己大输了一局。
朱博说,不能让两匹驶向不同方向的马拉同一辆车。
朱博说的是对的吧。
他望着乌压压的天空。
他想他应当相信朱博,既然新政实施了这么久也没有收效,既然自己的老师师丹也是个会排挤贤才的人,既然天灾仍频,既然那些儒生永远无法容纳他的家人……应当相信朱博才是对的。
这样,祖母、母亲也能开心。
也许早该如此,也许这才是太平之策。
他不知道自己默然独立了多久,直到一个宫女打了一个喷嚏,哗哗地跪下一片,他才回过神来。
“回殿里吧。”
“诺。”
他想到自己写的策免书——君辅政出入三年,未有昭然匡朕不逮,而本朝大臣遂其奸心,咎由君焉。其上大司马印绶,就第。
假话,全是假话。
真恶心。
明明事情不是这样的,却偏要说是这样的。找一个理由罢免他,遮遮掩掩皇帝的过失,该被罢免的简直是朕自己!
自己的眼睛也有背面了,自己写下的字后面也藏着另一个字了。
真恶心。
也许所有人的眼睛翻过来都是另外一个样,也许连自己的亲人也……不不不。
是朕傻,是朕蠢,是朕的决策让天上天下不满意!
朕真恶心。
冻了一圈,刘欣伤了寒,侍医把过脉,命人熬了姜汤。傅太后、丁太后、皇后傅蓓等人急慌慌地跑来探病。他头蒙蒙地晕着,无力招待,懒懒地应着话,心底只想求她们早些离开罢,别再聒噪他,好在侍医说他应多多休息,睡一觉,发些汗,才将众人退了出去。
他恍恍惚睡了一觉,又恍恍惚起床上朝。
恍恍惚的,他觉得自己哪里是在上朝,自己只是端坐在一群话里有话的人对面,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而已,都是假的,有什么用呢?他简直不知道该对未来抱有何样的期许了,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期许朱博。他不能不想到过去的新政,在期许中开始在混乱中结束的新政,他想到那次早朝,也是一片“皇上圣明”之声。恍恍惚的,过去现在未来在他的心里纠缠成一片混乱。
伤了寒,侍医把过脉,命人熬了姜汤。傅太后、丁太后、皇后傅蓓等人急慌慌地跑来探病。他头蒙蒙地晕着,无力招待,懒懒地应着话,心底只想求她们早些离开罢,别再聒噪他,好在侍医说他应多多休息,睡一觉,发些汗,才将众人退了出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段进行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