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八——又三年,世事更第1/3段
大隆律有定,入军伍者,年至十六以上而五十以下,但这条规定的作用在于限制战时地方官员强迫年老体弱或年幼力微的平民从军,对于官宦、勋贵阶级,如有自愿从军者不受此律所限。
因此杜颂从军一事毫无波折地确定下来。
临淄候虽然不满,担心长子逃脱掌控做出什么不利他的行为,却因有辅政王插手而不敢任何阻挠,魏氏倒比丈夫想得“通达”——刀剑无眼,杜颂去的又是尤其危险的先锋军,又没有骑射基础,自幼就知道花天酒地要强打斗,这样的人,落到那穷凶极恶的北原军手里,十有八\/九会身首异处遗骨战野,想凭军功夺爵?他也得有这个运数。
魏氏的表面功夫一贯滴水不漏,与交好的贵妇们说起这事来不无安慰:“我们家大郎虽是个好强的性情,从前顽劣调皮,确是因年少恣意,现如今,也懂得了身为男儿理应报效君国,这回他自请从军,可见心怀大志。”为杜颂打点行装更是倾心尽力,送行时两眼含泪,把那“千万保重、事必当心、不望建功唯愿平安归来”的叮嘱不厌其烦地重复,好一副慈母心肠,委实“感人肺腑”。
杜颂往常最不耐烦魏氏这套虚伪作态,懒惰与她做戏,可这日远行在即,竟对魏氏笑得格外甜蜜,反而让魏氏从尾椎生出一股恶寒来,莫名就有些胆颤心惊,难道这个蠢货竟忽然开了窍,懂得和她耍起心机来?往深一想,未免怀疑是杜颂哄得了辅政王赏识,说不定先与那领将席志招呼在前,保全这孽障不遇风险立功归来?
哼,就算如此,我也决不会让你这孽障得逞,魏氏暗暗掐着掌心。
其实,杜颂是实在忍不住由心而发的喜悦而已,魏氏那番话他根本没听进耳里,甜蜜的笑容也决非针对继母。
临行前日,楚王府一小厮来见,传的是长乐公主的口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大郎远征切勿分心,杜大娘子这边有公主殿下维护周全,必不让她再受欺辱。”
不是感谢之辞,也没有千般叮嘱,但恍若这三月春阳直直照入心坎,让杜颂满怀温暖。
公主知道他的唯一牵挂,这似乎代表着公主也明白他并不似传言那般不堪,对他毫无偏见,长乐公主的确不比俗人,杜颂恍觉忽然拥有了一位弥足珍贵的知己。
何其幸哉?!
同行唯一长随,两骑出城,前途漫漫祸福就此难测。
杜颂勒马回望,朝阳之下,京都高固的城墙沐于金煦,那繁华似锦绮楼朱阁就此而远,许在漫长的岁月里,梦中才能相见。
他的笑容逐渐敛去,少年眸色深沉。
不是决别,我会回来。
因这城里还有我必须保全的人,她在翘首相望,因这城里还有我要报答的人,有朝一日,我会光明磊落地出现在她面前,足够资格于她身畔,毫不自卑地致礼致诚,告诉她,公主殿下,您是我弥足珍贵的知己,鄙人能有今日,多亏殿下。
短暂的回望后,少年纵骑远行,再不回头。
云烟风沙,吹角连营,北原鞑虏,我杜颂来矣。
“知己”却对此一无所知。
长乐公主尽管深信杜颂决不是口口相传的顽劣不肖,可对他的映象也不是特别深刻,她甚至不清楚杜颂的眉目五官,只有一个模糊的映象,锦衣少年,身材削瘦,如此而已。
但公主殿下是重诺之人,既然说了不让杜大娘子再受欺辱,就必须做到。
因此临淄候府嫡长女很emsp;不是决别,我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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