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无法疏远,难舍关切第4/4段
“弈者,不当急躁。”当年轩窗下,夏日温暖的天光里,他这般说过。
“旖景,你总是缺乏耐性。”在棋局之上,他从不曾谦让,尽管见她落败后沮丧不已,也不愿略微留情,当他见她满心不甘,总是摇头一笑,叹息着说。
而她,也总算在屡战屡败之后,学会了不焦不躁,步步为营。
这些记忆有若潮水呼啸,突然就让旖景恍惚了。
自从重生,对弈未逢对手,同济大师的确是个劲敌,一如当年的他。
而这时,因此局耗时太长,苏涟早坐不住了——她原本不喜烧香礼佛之事,当闻旖景要与同济对弈,方才借口推脱去受那香火烟薰之苦,起初见棋局精彩,倒也看得入神,可不过两刻,就胜负难分,苏涟的心思就有些游离,待半个时辰后,更加如坐针毡,早趁着三人不察,蹑足出去,观赏清山绿水。
四娘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无奈不过多时,利氏便遣了丫鬟来寻她,说二娘累得实在难支,不欲留在寺院里用斋,这就要先回府,四娘无奈而去。
因此茶庐之内,这时唯有旖景与同济对弈。
因旖景忽然怔忡,同济紧握时机,总算是占了上风。
败势已经难以挽回,旖景轻轻一叹:“小女输了,大师果然高明。”
同济连忙起身,合什:“小施主棋艺出众,贫僧不过饶幸。”他这是由心而发,想在这佛寺之中,慕名而来请教之人众多,能与他对局超过一个时辰者,不过四、五人,甚至秦相,也不过在半个时辰就弃子认输,当然,同济也不是百战百胜,比如在楚王世子手下,十局里或可赢个三两局……
“我且把大师所言当真。”旖景笑道:“今后恐怕会来多多烦扰了,大师到时可别嫌弃小女扰了清静。”
“小僧不胜荣幸。”同济微微一笑。
他虽是佛门中人,却也还未四大皆空,比如这嗜棋如命,就是一个痴症,自然视棋逢对手为平生幸事,又见旖景落落大方,并无世家女子的故作矜持,心中倒不排斥,当然,这时的同济完全没有察觉,旖景的别有用心。
自从那日隔窗听得,清谷早在八年前就将世子之“疾”治愈,而居中联系之人,正是这位同济大师,旖景心里就有隐隐的疑惑,前世她并不曾听说清谷与同济是旧识,实际上远庆六年,同济因涉刺杀金相一案,便获腰斩,而清谷的出现,却是在那之后。
旖景分明记得,远庆六年她刚好及笄,正是在生辰后不久,秋冬交集之时,便爆发了同济乃罪臣之后,心怀怨恨,企图刺杀金相不遂的大事,就连闺中女儿,每当聚会,一时谈论的也是此事。
那一年冬,同时发生之事还有虞沨病情渐重、频频咳血,太后与圣上大为焦急,下诏遍寻名医。
次年春季,清谷方才由人荐入宫廷,治愈世子之疾。
也就是在远庆七年,当世子“疾”愈,太后才下了懿旨赐婚,将婚期定至远庆八年春。
如果同济大师早知清谷能治世子之“疾”,何故前世时并无荐举?甚至旖景也不曾听说世子与同济大师相识,至少在与虞沨朝夕相处的两年间,就从不曾听他提过同济,或者佛国寺,或者当年震惊大隆的金相遇刺案。
今世悄然而生的这些变故,究竟为何?
旖景隐隐觉得,解开这些疑惑,对她十分重要。
而这样的感觉,似乎是近期才有——确切地说,是当她再返关睢苑之后。
有一些真相,让她想要洞悉,却又有些畏惧,故而一路犹豫,可当见同济后,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按照原本计划行动了,以棋会友,当越渐熟识,方再旁敲侧击,打听神医清谷之事。
或者,下次再来拜访,可邀某人同游……
车轮轧轧于山道,略微颠簸,艳阳于竹帘外吞吐,车内少女,不知不觉中,已经娇靥微红。
本章节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