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再遇高阁,悲喜难明第4/4段
这,也算得了什么呢,难得引她这般稀罕。
“五妹妹若是喜欢,改日我再让人送些过来。”
“才得了沨哥哥的画儿,尚还不及准备答礼,哪里还好意思再要这般珍贵的茶。”似乎依依不舍,旖景才放下了茶碗,又是一笑:“今日来寻沨哥哥,本是有一事相求。”
虞沨不语,纤长的凤目半垂,看着少女摩擦着玉瓷茶托的手指,细嫩的指尖染着抹娇阳的灿烂,忽而让他的指尖似乎也产生了一丝暖意,他清晰地感觉到放在膝上的手指,分明一搐,不由又再次握紧了拳。
一些隐忍,一些冷淡,多年来无时无刻准备的疏漠,忽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瓦解为一声叹息。
这一声叹,自然仍在心底。
“月初去了一趟佛国寺,与同济大师有幸对弈一局,无奈落败,甚为不甘,只听说沨哥哥棋艺出众,不知待这月十三,能否抽出半日空闲,与我一同再寻同济大师切磋。”少女微仰面颊,似乎极为企盼:“我自知不是同济大师对手,却期盼着沨哥哥能与大师手谈一局,旁观着长些见识也好。”
虞沨一怔,十三那日……
他的生辰,却也是生母的忌日,故而这些年来,这一天都被父王有意无意地疏忽了,想到母亲在这一日逝世,他也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来庆祝。
而旖景脱口而出之后,也有些愧疚与伤感。
远庆八年,他告诉她那日是他的生辰。
可是她转瞬即忘,并未铭记。
远庆九年,他再也没提起过。
那一个七月,空旷的宴厅里,琼花如雪间,她陪他度过的生辰,便是唯一。
若非当日得他那卷《溟山春秋》,见其亲手批注,她甚至想不起来他的生辰是在何日。
却这般仓促地,脱口相邀,虞沨,上一世不曾给你的,这一世我想要一一补偿,而你,是否还愿意给我这一个机会?
四目相接,又陷入了一时的静寂,书香与茶香缭绕之间,时光仿佛凝固。
当旖景渐渐觉得紧张得呼吸艰难,方才听见——
“好。”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可是两人,一个如释重负,一个却惘然若失。
那一日,你总算是,记住了吗……
这一天,对于虞沨来说,仿佛成了最明媚的一日,暗晦的记忆里,鲜明的一抹亮色。
当红霞便染天际,当大长公主的生辰宴接近尾声,当回到关睢苑时。
灰渡迫不及待地上前,唇角竟然高高扬起:“世子,有一件事……属下早先在沐浑楼下待命,远远瞧见苏五娘往这边来,行至半途,却忽然改道……属下好奇,跟上去听了一听……”说得断断续续,显然是存心要吊世子的胃口。
而这一次,灰渡总算看见世子微微挑了挑眉。
顿时一愣,旋即大喜,世子微小的神情变化,无疑证实了他长久以来的猜测——世子对那小娘子当真不同旁人。
灰渡心满意足,却偏不直言:“世子恕罪,是属下妄为了。”心里却一个劲地暗笑,世子,就看您此番会不会好奇,会不会追问。
却听主子淡淡一句:“渡,从今日起,要开始注意金七郎的举动了,我们在金相府里安排的人,都要利用起来。”
灰渡唇角便是一僵,眉心大动,抬眸直视世子:“世子,难道已到了您说的时机?”一张棱角分明的黝黑面容,掩示不住由心而发的迫切。
“虽还未至,但已不远。”莫测高深的八个字,虞沨看向残阳里翊翊而动的竹叶,眸心,渐渐凝聚了暗涌如潮。
“是,属下遵命。”灰渡一声应诺,坚定的语气里,似乎也满带激昂。
虞沨浅浅一笑:“你刚才似乎有话还未说完?”
灰渡一怔,方才省悟,却再没了吊胃口的恶作剧兴致:“属下听得苏五娘三言两语,便将祸水东引……将军夫人只怕要在阴沟里翻船了。”
听灰渡详细说了旖景对谢氏三娘的一番“开导”,斜阳竹影里,少年却是满面沉肃,神情更为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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