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两相之争,风雨酿成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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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是这一日,七夕佳节,乾明宫内的御书房。

  中年男子背光而立,明黄纱罗长袍上,金龙腾出云纹。

  他的身后,是宽敞的一方龙案,上边凌乱地堆放着几本奏章,最上的一本,此时敞开搁置,乌字之间,并无朱批。

  一支细笔狼豪颓丧地斜躺在朱砚上,微微翘起的笔尖,缓慢地滴落着艳丽的朱砂。

  两鬓斑白的内侍,手持拂尘,垂眸躬身站在光影里,连呼吸都放得极为轻微,生怕发出半点声响来。

  金砖地上还有一滩残余的茶渍,那是早先天子一怒的“证据”。

  御书房的气氛在静寂里紧绷,只有滴落渐次的脆音,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老内侍的额上,不知不觉就覆上一层热汗,凝结成豆状,滑落在眼角,他不敢擦拭,只得狠狠眨了眨眼,那刺痛的感觉,越发引起了心里的不安。

  一个尖嘴猴腮的杏衣内侍在厚重的锦遮外探了探头,做了一个手势。

  老内侍似乎才松了一口长气,控制着不急不缓地语气,不轻不重地禀道:“陛下,楚王世子到了。”

  圣上攸地转身,方才落坐宝座,沉声吐出两字:“快请。”

  却不待虞沨落膝,便微托右臂,连喊免礼,赐坐。

  “大理寺与刑部有了结论,宁海知府也上了奏章,说谋害郑乃宁的真凶,是他元配正妻!”天子仿若长剑的乌眉斜斜一挑,凤目里掠过一丝浓重的嘲讽:“郑乃宁娶妻不贤,因后宅争宠,以致妻室生妒,故而买凶刺杀,罪证确凿下,郑妻畏罪触壁,一死了之。”说到后来,语中已有铿锵之意,天子一掌落在奏章之上,冷笑连连:“朕的刑部与大理寺,办案当真果决,区区月余,就将千里之外这起命案调察得水落石出!”

  因为面圣,虞沨今日穿着圆领紫纱长袍,腰缠玉带,发佩珠冠,比往常的文雅清秀,多了几分贵胄沉稳,但眉目之间,依然还是清平淡然,即使面对隐怒的天子,也不见畏惧之色,这时,他也只是轻轻一笑:“圣上英明,当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天子怔了一怔,似乎怒极而笑,却让沉重的气氛一缓:“是呀,朕早有所料……才让郑乃宁密查宁海知府的劣迹,他就遇刺身亡,还死在了结发妻子的妒意之下,还真是……死得有趣。”

  “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一为金相门生,一为姻亲,自然只能,查出这样的结果。”虞沨依然唇角带笑:“宁海知府自不消说,可他不过一府之长,尚还不能在南浙地区一手遮天。”

  南浙十一府、一州、七十五县,历来是富饶之地,鱼米之乡,自大隆建国,设有承宣布政司总理一省政务,天子每当垂询,所奏皆为政通人和、安稳太平,可当今圣上自从设立都察院,近一年间,却获知与地方所奏截然不同地情形。

  其中,最为严重的就是宁海府,据说,当地知府奢靡昏馈,收受商贿,放纵豪强欺民,夺人妻女,霸人家业,以致许多无辜百姓走投无路,良民小商家破人亡,流连失所。

  圣上得知,自然大怒。

  可尚不及严察个中真相,上奏之监察御史反而被南浙一众官员联名弹劾,称其索贿不得,心怀报复,罗织歪曲,污篾命官,在朝议上引发金相与秦相争锋相对,两派官员相互攻讳,后,监察御史在私据财银数百万两之铁证下,落实了一应罪名,反而落得个声名狼籍、抄家获斩的下场。

  那御史本是秦相一党,委实也算不得干净。

  可南浙诸位地方官员,却也未必清廉无辜。

  郑乃宁原为太宗帝时任命的东宫属臣,为人甚为忠直,极得当今天子信任,后,被任命为通政司参议,却是名符其实的一位“孤臣”,因而,深受左右二相的忌惮,自从圣上登基,就不断地给郑乃宁下绊,多得圣上竭力护持,坎坎坷坷地在中枢度过了数载。

  天子欲明察地方官员的腐败之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郑乃宁。

  故而,当他再一次被使绊,天子“无奈”之下,也就顺水推舟,将其贬去宁海府下,任了知州。

  不想郑乃宁赴任不久,就突然遇刺身亡。

  而大理寺与刑部只用月余,就查获了“真凶”,郑妻已死,无所对证。

  又怎不让天子震怒!

  南浙那一潭发金相与秦相争锋相对,两派官员相互攻讳,后,监察御史在私据财银数百万两之铁证下,落实了一应罪名,反而落得个声名狼籍、抄家获斩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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