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初遇第2/3段
傲骨脸上错愕而尴尬的表情保持了很久——直到他觉得气氛有些安静得瘆人了，才勉强扯出个僵硬的笑容，对着师妹——也像是自言自语——说道。
琉璃并没有答师兄的话，慢慢地走到那白狐前边，俯身捧起那狐，往林子深处去了。
“走吧……这里离家……也不远了。”
……
凤凰跳过一根根树枝，动作轻盈得就像是她面前飞着的那只灰鸽一样——它有时咕咕地叫几声，翻飞的翅膀上跳动着阳光，闪烁出金属样的斑斓光彩。
她脑中回忆着那男子身上的味道，面上阴云重重——毕竟那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往事了，早早地忘记就好——为什么又要让她想起来？再说，这事未免太不正常了，并不那么让人觉得十分确信。
凤凰匆匆行了许久，脚下“忽”地陷了下去，惊了一头冷汗出来——脚下不再是坚挺的树枝，而变成了柔韧的青竹——可能是因为想得太专注了，她没注意周遭环境的变化。
她栽了下来——但好歹是脚先着地，只是姿势有些难看罢。
这是片开阔的场地，周围都是一丛丛的青竹，中央是条溪流，漾着碧波，以及天上的透过竹叶滤下的细碎的春日的阳光。溪中间是座青竹榭子，前后通座竹桥——前边那桥的桥栏上倚着她那莫莲师傅，正微笑着望着那有些尴尬的徒弟。
那只灰鸽飞到莫莲身边，落在她张开的手中——一下化成了一团淡蓝色的光晕，四散开去了。
“怎的如此跌下来呢？”
“分心了罢——并不要紧，师傅急急地把我唤来又有何事？”凤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慌乱，转移话题似的问她师傅——确实，若是一般的小事莫莲也不必使雀灵来找自己。
莫莲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走到了凤凰身边，脸上带着笑意，说：
“这一身的清气都洗了个干净——你一进了城就不见了影儿，又是望何处逍遥去了？”
“逍遥二字言来不及，只是尝了尝凡间的菜蔬果品罢了。”
凤凰这样答来，轻轻上挑的嘴角露出个笑容：
“虽是任务在身，师傅又如何干我取乐呢？”
莫莲对这句话也是一笑了之——她只是想对凤凰说说自己的事：
“罢了，论贫嘴谁也不及你——只是有事对你说说。”
“师傅有事便说，徒儿自然听着。”凤凰不知她那上仙又要将甚么事情说来，便垂手立着，细细地听。
莫莲指尖上不知何时停了只翠凤蝶，正舒缓地一下下拍打着翅膀，羽翼下的风将它轻盈的身体慢慢托到空中。
“旧游京城，曾识一友，其名——”
蝶儿猛一振翅，朝着太阳的方向消失不见了。
莫莲的紫眸中止映出一片澄澈的碧空——她惟一的有色彩的记忆的汪洋。
……
深山中的一处宅院，幽静得有些寂寥了，后边栽着一蓬蓬的翠竹，掩着一个青瓦白墙的小院。院子里十分的安静，遍栽青竹：竹下是一片片的茵茵绿草，后面依着青山，隐条野路，泠泠落下些清泉，在蕨草青苔间蜿蜒，草间树叶子里迸出闪光的珠玉来。那泉在山上分出许多股，都汇到了个池子里——非常的透亮清澈了，可以映出池底的青苔。池子也是非常大的，不如说是山下天然的个不小的湖泊。
池子中央是座两层的榭子，连着九曲回环的廊桥，周边仍点着几株瘦老竹竿，阳光打过竹叶，穿过黑木的古朴窗棂，携了窗边半挂着的帏帘的翠色，映在书架里陈列着的一列列古旧的书简籍帛上——应该是个静谧的书斋了。
那架书下——也就是窗下的墙边，靠着个男子——一袭朱衣，散发披肩，并不束起；阖着眼，头微微垂下，左手怀在胸前，按着本书，另一只手搭在膝上——也不知是不是睡得熟了。
正在这时，一只绿翅金纹的蝶儿翩跹而至，竟正落在他的鼻头，一张一翕着薄翼。
“呃呜……”他感到面部那让人讨厌的瘙痒，把眼睁开——一双干净到没有半点杂质的眼睛，像一抹被遗落人间的阳光，明丽，又透出几分英武之气——立到窗边，将手搭在眼上，看那蝴蝶望外飞出的方向——他右手间不知何时多出柄四五尺长的铁剑，镌着些密密的云纹，流溢出暗金色的光彩来。
“师父，我们回来啦～”
琉璃和傲骨推开了后院黑木的大门——那蝶又不知从何处飞了回来，仍在琉璃身边流连着——同时给自己那不知现在院中何方的师父打着招呼。
“回来了？”
她面前的夹在两路竹林中的小径上转出那金瞳的男子——他的师父，脸上带着笑意，慢慢地走将来。
琉璃忽而想起什么似的，把那白狐捧到胸前，对着师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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