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首卦第2/3段
“我尚记得你早年间,就好这口蜜果子,怎样也要尝上几口——这一个盐津乌梅,一份一份糖渍杨梅,都是你那时极其喜欢的,我便将多年前渍下的取些上品出来,阿莲,快尝尝罢。”
莫莲听他说着,脸上终于绽开个笑容:有心了,连这样细微的事情都记得清楚。——于是将茶盅边的镂花银匙拿起,挑起一个小炭球似的杨梅,送入口中——尚未咬破,那被蜜糖泡得棉花似的的梅子便化在舌尖,如同全世界的甜蜜俱在口舌之中,醉人的酒香、梅子的微酸在喉间绽开,只觉两颊生香,回甘无穷。
待梅子化完,她犹不尽兴,又挑个乌梅——那梅子剔去核儿,制成干饯,用细盐精心裹挟,在坛中阴了许久,方将软人齿牙的酸味儿逼出,现在入口,只剩咸香,微微一点子苦——那是腌渍时调和的甘草——但更增梅子丰富的口感层次,还多了那么一份清新雅致。
“味道如何?”
“萧大哥的手艺,自然没得说——如何做的?”
“不过是秋时熟透的梅子,剔去了核,塞上冰糖,分别以胡蜂蜜、深井盐细细调和,腌在坛里,每年春时倾些桃花酿,往返几年,自然入味,甘美可口,寻常难比。”
“那酥却如何?”萧洛将做法道来,转而问莫莲对玫瑰酥是否满意。
“酥么?还算不错罢——稍有些不对的,我也说不清楚,若是凤凰……”
莫莲顺手提起个酥糕,咬了一口,细细嚼完,说道——不过无心便提及了徒儿,她忽而缄口,面上又失了笑容。
“凤……姑娘么?你这是怎么了?——是那卦象,不甚好么?有如何事故”
萧洛注意到莫莲面上的变化,这才想起那卦来。
“也不是甚么凶卦——不过是他们在长安街上平了场风波——您两个徒儿算是建了一功——等会儿会携只黑色皮毛的鼠妖回来,二人并无伤损之处……”
“那……”萧洛本欲再说,只是见莫莲面上不好看了,就及时止了话头——
此时的莫莲手中把着茶盅,眉头紧锁,看着案上尚未收起的散落铜钱——不过那严肃的神情在她脸上恍惚一下,便退却下去,留下个轻松的笑容:
“也不是甚么大事,不过是我家徒儿不小心伤了腿,有几分难忍的刺痛,我有几分心疼罢了。”
……
“凤姑娘?你这是如何伤到了?方才你师傅尚在担忧——傲骨,怎么回事?”
萧洛见凤凰果然中伤,面有愠色,沉声到。
“……是徒儿的过错,请师父责罚……”
傲骨脸上带着几分愧色,垂下头来,低声自责。
傲骨怀中的凤凰暗暗咽口唾沫,忙摇手道:
“是我自己不甚小心伤了,与欧阳兄无半分干系——您可千万别怪罪到他身上啊!”
这本不是新伤,更与今日事故无关,若拖累了旁人,可就不好了!
“——傲骨是吧?”帘中静坐了许久的女子听了一番,终于发了声,“那凤凰想是路也走不得了,麻烦你将她送到房中去罢。”
说着,莫莲轻轻站起,掀开帘子,一双紫眸平静如深井之水,透着不容冒犯的尊贵与风骨,看不出一丝情感——止在走过萧洛时小声地道了句“失陪”,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水榭。
“好,好的!”
傲骨愣了一下,赶忙跑几步,跟在莫莲身后。
……
书斋二层,一间朝南的屋室中,莫莲轻轻阖上隔门——房间窗旁的胡床上,坐着她的徒儿,手上捧着个鸳鸯纹葡萄缠枝的错金银香炉,默默垂着头。
“这伤是如何来的?”
莫莲两手在空中一托,便托起一团凭空出现的蓝色清气——在她掌间流转着,发出流水一般的声音。
师傅背对着她,凤凰并不能看清上仙脸上的表情,眼底竟浮起一抹莫名的笑意,答道:
“无碍小伤,不劳师傅担心。”
“无碍小伤?”莫莲将身转过,看着凤凰的眼睛,“那凡间小鼠能伤你不成?将腕子扭了还连路都走不得了?休要诓我!”
“师傅暗暗排下金钱,当真不知彤华宫中的家伙来搅和了么?方才水镜之中,又不是没看清楚那凡人下手多重!”
凤凰没有抬头,但将室内灵力的流动窥得一清二楚,语气极是平静。
“……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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