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粗鄙的放牛汉解读楚辞中的“河伯”与“山鬼”1第2/2段
丝丝抬头望一望,抹一把前额汇聚的雨水,没有走开,而是向榕树的树干靠过去,尽可能地让自己少淋雨。她没有走开,或许是不知道该去那里,又或许觉得有个老汉吹牛皮,总比浓雾中自己一个人呆着的要好。
尽管丝丝的话似自言自语地嘀咕,但老汉显然听得十分清楚。
他把水烟管上的烟渣吹一吹,从雨衣里揪出一小坨烟丝,非常熟络地按进水烟管上分支出的一个小管头上。打燃火,深深吧嗒几口,老汉把身子慢慢转过来,对着躲到紧靠树干的丝丝:“妹娃儿,河鬼真没得母的,山鬼才是母的。你莫读过楚辞吗,屈大夫不是写过一篇《山鬼》嘛,那里头山鬼是不是女的嘛?《山鬼》里为撒子莫写公山鬼啊,未必屈大夫比我们还笨啊,山鬼真有公的,他会故意只写女的?莫非屈大夫那样的人,还一天到晚只想着女的啊?肯定是山鬼没得公的,他才没写啥。”
看丝丝木木樗樗地靠着树干,没说话,放牛的老汉又继续说道:“想起来了,屈大夫不是还写过一篇叫《河伯》吗,你看,我就是晓得,屈大夫那样的人,不可能是个一天到晚心里只想着女人的人,你要是看过楚辞都该晓得,河伯没有女的,反正屈大夫没写过河伯是女的。所以说,山鬼才是女的,山鬼没得男的。”
放牛的老汉说话不轻不重,就好似他非常有技巧地把握着风雨中该用的音量大小,让相隔他不远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又不会觉得突兀。
丝丝呆呆地望着浓雾与风雨,从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来,点上抽一口,哼哼道:“你还读过楚辞噢。”
她平时抽烟不多,只有在迷茫时,郁闷时,烦心时,有气无处发泄时,才抽上一支。她抽烟时,大多数是要双手环抱着自己脖子下高高隆起的部分,夹着烟的手指顶着溜光水滑的下巴,眼神斜下向远处看,一副深深沉思的模样。
放牛的老汉对丝丝木木樗樗、不冷不热的语气毫不计较,饶有兴致地说:“哪门没读过,我最喜欢读屈大夫写的文章老,基本上只读他的,读了又读,哪门看都觉得他写的是真的。妹娃儿,你晓不晓得,其实《河伯》里的河伯就是河鬼,只不过屈大夫故意把河伯写得高级了,因为他自己是个嘿高级的人,所以故意把河伯写得嘿们高级。”
看看丝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放牛的老汉很快意,他认为丝丝在思考他说的话,又补漏地说道:“屈大夫那样高级的人,肯定不可能乱写,不存在的东西,他不可能乱编排,他不可能像那些一天到晚没得正形的年轻人,胡乱吹牛皮。河鬼是男的,就要讨婆娘,河里头又莫得女河鬼,他不拉我们人的妹娃儿切,讨那样婆娘啊?我们勒里,从老古朝传下来,不晓得有好多妹娃儿被河鬼拉切做了婆娘。是自杀还是遭河鬼拉切做婆娘了,只看找不找得到卡在河里某个地方的衣服就晓得,如果找到卡着的衣服裤儿,或者鞋子袜子,那就是做了河鬼的婆娘老。妹娃儿,我的话你不信算了,那你说屈大夫得不得乱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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