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疏影横斜水清浅第2/2段
这“暗香阁”其实是栋二层茶亭,上到二楼可凭窗欣赏梅花山的醉人景色。楼下还有咏梅斋、疏影堂和知春亭,亭、阁之间有曲折、跌落的回廊相接。廊道尽在梅花簇拥掩映当中,若隐若现。
王棣几人被人直接引上了二楼,坐了位置最佳的临窗雅座——王安石建“暗香阁”的初衷是方便游人歇息,但每遇赏梅时节,梅花山游人如织,这处楼阁难堪其负。后来便立下规矩,将阁楼改为茶楼,进楼消费不高,但限额进入。只不过王棣等人自然不在限额行列。
一眼望去,但见梅花竞相开放,层层叠叠,云蒸霞蔚,繁花满山,一片香海。
白梅、绿梅、朱砂、宫粉、黄梅等诸多颜色的花朵竞相绽放,斑斓绚丽,目不暇接。
游人渐渐多了起来,在花树间驻足逗留,更有那儿童奔跑穿行其间,恣意欢笑。
“迎春故早发,独自不疑寒。畏落众花后,无人别意看。”王楠凭栏吟诵,但觉心旷神怡之极。
他比王棣大两岁,同辈中排行老二,是王棣的同胞兄弟。
十八岁已是谈婚论嫁的年龄,王楠较同年人更为老成。自幼随着祖父在汴京生活,成长环境使然,经历的自然多些。到了金陵,平素勤于学业,可没多少闲暇出来游玩。
十五岁的王桐性情跳脱些,虽然没少来这梅花山,仍是兴致盎然,说道:“此处的梅树怕是有近万株了,咱们家便种植了数百株,其中不乏猩猩红、骨里红、照水、宫粉、跳枝、千叶红、长枝、胭脂、玉碟、送春等珍贵品种……嗯,那两株玉碟便是我十一岁那年种下的,今年开的极好……”
他说着说着声音便弱了下去,王棣和王楠以及王未、王末二位堂姊妹都晓得王桐是想起了驾鹤西游的祖父,也是心下戚戚。王安石一生严于律己,对属下及子女都要求甚严,待孙辈却极是和善,大概是因隔代亲之故吧。
便在这时,楼下却热闹了起来,像是有什么大人物进了“暗香阁”。
众人纷纷转过来向楼下张望,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两个女郎正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襦裙丫髻,作侍女装束,约莫十二、三岁。
另一个女郎十五、六岁,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梅,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叮叮脆响。
伊颈间挂着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美目流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聂姑娘,请上楼。楼上赏梅视野开阔,一览无余。某年前便预订了雅间,只等姑娘今日过来。”围着的人群中,一蓝裳青年很是醒目。
这人廿岁上下,一副标准的公子哥装束;面如冠玉,唇若抹朱,眉清目朗,甚是风流倜傥。美中不足的是,双唇较薄,略显不谐。
“有劳李公子了……”那女郎淡淡说了声,眉眼之间流露出的神情却令人感觉非常真挚。
李公子便似感受到了聂姑娘的感激之心,欢喜的直挑眉头,环顾四下,仿似在宣告所有权。
旁人却不理会他的“眉目传情”,纵然心中不爽,也绝不肯在聂姑娘跟前堕了斗志。
楼上王棣等人面面相觑,皆想:这位女郎是何方神圣?让这么些个拥趸前呼后拥的,也太……拉风了吧。
恰好有侍婢送茶水糕点进来,王末便指着正要上楼的女郎问道:“那娘子……还有那位公子是何人?”
“聂胜琼呀……”侍婢脱口而出:“城里‘寒烟阁’的头牌。李公子是李通判家的二郎,叫李之问。”
“寒烟阁”?王棣几人心下明了:当是风月场所,名字取自祖父《桂枝香.金陵怀古》中的“六朝旧事随流水,但寒烟、芳草凝绿。”青楼头牌呀?就是当红名ji了。看这聂胜琼也就二八年华,却已有偌大名头,前途……好吧,入了此籍的也不太可能会有啥好前途。
李通判?江宁府的二把手。至于李二郎李之问,是江宁有名的才子,才是真正的前景可期。
才子佳人的戏码,向来被人津津乐道,王棣几个饶有兴致的欣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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