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十里秦淮第2/2段
“这么贵……”王桐、王未生在王氏家族,对钱财并无太大观感,宗沐却是晓得的,咋舌道:“我们几个月也赚不了这些钱呢。”
宗禹卿的微雕技艺虽然精湛,却是知者寥寥,他也似乎安于现状,从不主动推销自己的作品,收入自然可想而知。
“这些高档场所针对的非是普通人,走的是尖端路线……”王棣淡淡的说:“就算客人不多,赚的也不不会少。况且,这世上有一种人禀持宁买最贵不买最好的理念,越贵越显身价嘛。”
王楠点头道:“正是此理,出入此等场所的要么非富即贵,要么就是文人士子,寻常人等一辈子也不会踏足入内。”
“嗯,像柳三变那般的才子……”王桐话说一半便咽了回去。
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的奉旨填词柳三变,在青楼声名无俩,固然是风流才士,却与士大夫圈子格格不入,一生磋跎,仕途不畅。
其于大中祥符元年即开始,期间先后五次参加科考,直到景祐元年仁宗皇帝特开恩科才考中进士。
这人枉有一身才学,却不知进退,负气奉旨填词,频繁出入烟花巷陌,结交歌ji,买醉欢场,又哪是正经读书人该学的榜样?虽然许多读书人都想成为他那种人。
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王楠目光扫过那几个穿着寒酸、明显囊中羞涩的士子,说道:“也正因为出入此等场所的非寻常人,有些人便想着混迹其中以谋晋身之资。”笑笑说:“打肿脸充胖子罢了,无真才实学,真认识几个人物,仅凭阿谀奉承还能鱼跃龙门不成?”
同辈兄弟当中,王楠性子刚直,最近叔祖王安石,反而是王安石耳提面命的王棣较为异类。
王棣想了想,问道:“此次‘花魁大会’设了门槛的么?呃,是不是谁都可以报名参加?”
他虽然对这个时空的“选美”颇感兴趣,却只是适逢其会,并没有去打听祥尽。
“这倒是没有,只不过此次盛会由上元、江宁共同主办,两县衙门为此出了大量人力、物力。总不能吃苦受累的事官衙来做,得利受益的却是各个楼子。所以,虽然每家楼子都可以参加,但需得交五十两报名费。”王楠在府街公干,自然知晓内情,一五一十地解说:“照说这五十两银子对开青楼的并不算多,但也不是悉数参加的。像这艘灯船,多半没有报名。何也,实力不够呗。不过,能省也就省了。这不,十里秦淮河,哪艘灯船不是客满为患的,照样赚个盆满钵满。”
王棣笑了笑,说道:“蹭热度嘛,开门做生意的都精明着呢。”
“蹭热度”这样的新鲜词从王棣嘴里蹦出来并不新鲜,值得细细咀嚼。
这时,灯船慢慢的靠向夫子庙前那艘停靠的舫船。
离了十来丈,那边舫上的乐声便传了过来,能清楚地听见在唱的是“出林杏子落金盘,齿软怕尝酸”。
“诉衷情”啊,周美成的词写的自是极好的。
歌声婉啭,将少女伤春的心思唱的九曲十八弯,引人遐思万千。乐器和歌喉完美契合,自有别样韵味。
曲律清雅如斯,相较柳耆卿也是不遑多让,时下青楼唱词多者,非苏、秦,而是柳、周。
再看那泊在河畔的三层舫船,高丈余,长约十丈,宽亦有三丈,简直就是秦淮河上的巨无霸。
这艘灯船上的那些个士子大多正襟危坐,尽噤声不语,眼神闪烁不定,凝神听着那艘大舫的动静。
“那是‘凝绿馆’的舫船,金陵城最豪华的画舫了。”王楠向那边瞥了一眼,说道:“和咱们家倒是有些干系。”
“咱们家没这些勾当吧?”王棣不清楚其中关节,这么些年他终究还是没能完全融入。
“姑父家是大东家。”王楠木着脸,似乎不愿意提起这些。
王桐眨了眨眼:“是蔡姑父么?”
王楠微微点头:“应该是蔡姑父的兄长在背后筹谋……”
王棣表情有些复杂,轻声确认一下:“蔡元长么?”
待得到肯定答复后,他眼皮子跳了跳:是世界太小,还是圈子太小?怎么和这人还扯上了亲戚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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