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花魁盛会(五)第2/2段
梁启伏岂甘示弱,交叉着手说:“难道宋国人就很了不起?战场上能胜过我大夏国?”
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两国之间无论是仁宗朝时的三川口之战、好水川之战、定川寨之战还是近年的五路伐夏及永乐城之战,大宋没占到丁点便宜,甚至每每以溃败告终。
也别怪梁启伏揭伤疤,实在是大宋武事力有未逮。
这便扎心了,居然无言以对啊。
“小桃无主自开花,烟草茫茫带晚鸦。几处败垣围故井,向来一一是人家。”王棣悠悠说道:“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战争,虽然是历史进程中必然的手段,但于百姓却是灭顶之灾。战火延绵之际,定是生灵涂炭之时。这种代价太大大惨烈,最无辜的是平民百姓。”
众人异样的表情落在眼里,他并未受丝毫影响,只是想着说说战争与和平的事情:“西汉平帝元始二年,汉帝国人口就已达到五千七百六十七万人;到了东汉,国力虽然有所减退,但东汉永寿三年,汉帝国人口也有五千六百四十八万人,与西汉鼎盛时期大抵相当。
但是经历东汉末年长达几十年的大规模战乱、疾病、瘟疫、饥荒后,到了诸葛亮北伐的三国时期,中国的人口,已经从巅峰时期的五千多万,下降到了仅仅七百多万人口。当时,曹魏的总人口约为四百四十五万人,蜀汉总人口约为九十四万人,东吴总人口约为二百一十万人。
当时,一度是西汉帝国最为繁盛的关中平原,此时已是无复人迹;而作为东汉核心的洛阳一带,更是死者不可胜计;而在黄河下游的华北平原一带,更是墟邑无复行人。
作为‘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对于东汉末年这种人口稀缺的惨状,描述更是直接:‘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他如站在历史长河的高处,俯瞰古今,声音沉缓,穿透千年而来:“可以说,没有人,帝国就如风中的草芥,随时岌岌可危。对于这一点,大唐帝国就有痛彻心扉的体验。
唐玄宗天宝十三载,大唐帝国进入了帝国的人口巅峰盛世,这一年,大唐全国官方统计的人口总数,达到了八百九十一万余户、共计五千二百九十一万余人。但安史之乱后,唐朝建中元年,唐王朝中央能控制的两税户,锐减到了三百八十万户。到了元和二年,唐王朝中央能控制的供税户,更是锐减到了二百四十四万户……”
一串串冰冷的数字自他口中说出,令听者不寒而栗。
“战争,打的是综合国力,是人口基数……”
冷兵器时代,战争的胜利是靠可承受的牺牲人数所决定的,是靠血海尸山堆积而成的。一将功成万骨枯。
“西夏,数十年前最顶峰时大概有近三百万人口,可战者六十万。如今呢,人口不足二百万,可战兵力不足五十万。而我大宋呢……”又是一串串数字从王棣口中说出,信手拈来:“太平兴国五年全国有六百四十余万户、约达三千两百一十万人,若加上未列入主客户统计范围的户数则该年有六百八十七万户、近三千七百一万人。现在呢?”
他竖起一根手指,语音稍稍拔高:“现在我大宋有两千万户近五千万人口。但本朝户口只统计承担赋役的成年男丁,所以,事实上我大宋有超过一万万人口。”
他笑了笑,看着梁启伏说道:“一万万对两百万,你说我大宋是不是很了不起?”
他这些话显然是在转换概念,孙子曰: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打战,打的是综合国力,后勤尤为重要,但士兵基数也是重中之重,没有士卒当炮灰冲锋在前,再知兵法的将帅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只是,他这一番长篇累牍的反战言论,旁征博引,数据翔实,几个圈子一绕,听者全部懵了,又哪里还能找出他的茬来?
一时间,楼下热闹非常,天字一号雅间内却鸦雀无声,气氛实在够诡异。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只一会儿,那唤作梁于飞的兔子相公弱弱地问道:“小桃无主自开花,烟草茫茫带晚鸦……是谁的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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