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骤雨打新荷第2/2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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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救灾委员会”昨日便商定了灾后救助事宜,对于灾民涌至城郭已有预案。当即分派人员安抚民心、搭建临时木棚、发放清水口粮,将灾民暂时安顿下来。

  抢险已到了尾声,接下来便是赈灾了。

  赈灾是有经验可循的,大致是勘灾情、赈济、蠲免减征、缓征、移民、借贷,抚卹安辑等。只要应对得当,赈救及时、手段充分,“灾后综合症”还是可以有效抑制的。

  只是,从一开始,就没人预计到灾情会有如此严重,首当其冲的粮食危机。

  两浙农田广袤、土地肥沃,气候适宜,一年两季水稻一季小麦,颇多丰收,北方的粟、麦、豆等也陆续传到南方,可谓是农作物丰富。水稻品种则有引进时间不长的占城稻和黄粒稻。

  占城稻,本是占城人培养出一种良种稻,本朝初年传入中国福建地区。大中祥符四年,真宗皇帝因江淮、两浙地区遇旱少水,遣使到福建取占城稻,多达三万斛,分别在长江、淮河以及两浙地区推广,并命转运使张贴榜文“……稻比中国者,穗长而无芒,粒差小,不择地而生”。

  此稻种性早莳、早熟、耐旱、粒细,宜于高仰之田,与晚稻配合成为双季稻,使谷物产量大为增加。

  杭州,盛产水稻,常平仓、义仓稻谷盈足。

  粮仓自是建于干燥高处,设计之初便考虑到了涝害因素。怎奈此次水灾百年难遇,城内民居悉数被淹,粮仓也难逃其劫。

  待官府欲开仓济粮时,统计存粮,竟是十不存一。官仓都已损失惨重,更毋论民间存粮。据户曹司初步估计,全城的稻米存量不足平日一成,最多可供杭州军民半月食粮。还有城外安置的数万灾民等待赈济,且灾民源源不断地汇集而来,粮食,成了最大的危机。

  民以食为天,饥饿能摧毁人的意志,也能催发人的魔性。

  这么多灾民,处置不当,极易引发骚乱。

  杭州城,岌岌可危。

  杭州人烟稠密,城内外不下数十万户,百十万口,每日街市食米,除府第、官舍、宅舍、富室及诸司有该俸人外,细民所食,每日城内外,不下一二千余口,皆需之铺家。同时期,杭城除有米之家,仰籴而食,凡十六七万人,人以二升计之,非三四千石,不可以支一日之用,而南北外二厢不与焉,客旅之往来,又不与焉。

  什么意思呢?仅杭城一日口粮就需三、四千石。换算成后世的重量单位,则是四十万斤(一石一百二十斤),惊人的数字。

  粮食紧缺,最直观的表现是粮价。

  灾后第三天,杭州最大的米铺开门售米,米价为一石八百五十文;

  灾后第四天,米价为一石一千文;

  灾后第五天,全城各大粮店的米价为一石一千四百文。

  其时,京东西、湖北、淮南、两浙、江南粮价比较便宜,皆物价中平;陕西、河东、荆湖、福建、广南土薄物贱,粮价更低;川蜀四路粮价最贵。大中祥符元年九月,京西、京东、河北、河东、江淮、两浙、荆湖、福建、广南路都获得大丰收,官方报告每斗米的价格为七至八文,即每石七十至八十文。

  天圣八年,范仲淹说道:“窃以中田一亩,取粟不过一斛。中稔之秋,一斛所售不过三百钱。”当时全国粮价一般为每石三百文。与前相比,增长四倍左右。熙宁元年以前的十五年间,即皇祐后期至治平年间,全国的平均粮价是:“贵价每斗七十五文,平价七十文,贱价六十文至六十二文,九十八陌。”也即中等价是每石七百文(九十八陌),合六百八十六文足。是天圣八年的二倍多。

  元祐元年,知枢密院章惇言:“凡内地,中年百石斛斗,粗细两色相兼,共不直二十千钱,若是不通水路州、军,不过直十四五千而已。”内地广大地区正常年景的粮价是每石二百文,偏僻的地方更便宜,每石仅一百四十至一百五十文。价格明显回落。不过,在汴梁、金陵、杭州这等繁华都会,米价并不低——

  元祐初,右司谏王觌上奏,请求提高京师常平米粜价。当时开封诸仓出粜常平米,价钱是每斗六十文至六十五文省,他认为虽“有以见朝廷不惜亏损官本,而惟以利民为务也”,但“官粜甚贱,非所以致商贾也……京师之民,旧多食麦,而今多食米,以米贱故也。使旁郡之米、麦人京师者浸少,岂长久之策哉”。他希望“京师常平米,一斗其价,以百钱为定”。将官方粜价提高到每斗一百文省。也就是大约一千文一石。杭州与金陵的米价相差仿佛,均在一石七百五十文左右。

  也就是说,杭州灾后的米价猛涨,仅三天时间便翻了一番。可以预见的是,在外埠粮食抵达以前,米价还会再涨。

  这,便是杭城面临的最大的危机,亟需解决。 本章节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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