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蓦山溪第1/2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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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江很后悔,可惜人世间没有如果,更没有后悔药,能让一切重来。

  直到这刻,他尤觉宿醉未醒,头脑不及寻常灵光,喝酒……误事啊。一夜之间,命运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吏员成了逃犯,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怎不悔恨交加?

  来不及反省太多,对于昨夜发生的事,宋江归咎于两点,一是酒后乱性,一是受了刺激。

  宴席上,王棣虽与他宋某人多有交谈,但宋江明显感觉到对方态度中的疏离,或者说是轻视,甚至还有极难觉察的不屑与厌恶。他不知道对方为何会有此般态度,心境不免有些失衡,毕竟依着对方的家世以及名气,他日必不致湮没于世,与其交善方是良谋,奈何对方不承情啊。

  嗯,以下是他的内心独白:

  想咱宋家乃是宋家村头号富户,家有良田千倾,财产万贯。村里八成村民都租种某宋家田地,仅凭收收租金便足以累世富裕;

  吾父乃是最有地位的人,人们都称他为宋太公,为某取名宋江,字公明,有公正明达之含义,父亲用心良苦希望某将来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忠孝两全的大丈夫啊;

  某自幼习得一些拳脚功夫,少年时更是喜欢结交一些江湖人物,时常拿些金银资助他们,某家中有的是钱,这点小钱又何值一提?

  就因某仗义疏财,是以江湖人称“及时雨”,又号“呼保义”;又因某面黑身矮,人又唤某做黑宋江;又且于家大孝,人又称某做“孝义黑三郎”。

  总之,某在河北、山东纵然算不得大名鼎鼎,也是声名在外的。再者,某又为郓城县八押司之首,非止受得乡民尊重,在官绅处也是颇有几分脸面的。

  你王三郎,区区一黄毛小儿,仗着父祖荫泽不拿正眼瞧人,某……不屑与之与伍也。

  这倒还罢了,汝又何故对穆扬另眼相看并荐之于王舒州处?汝之叔祖曾拜尚书右丞、又迁左丞,乃是当朝巨宦,即便因多次谏阻神宗皇帝派兵攻打西夏被御史张汝贤所劾乃至外放为官,那也是贬官不降职,妥妥的正一品大员呀。穆扬若得王丞相提携一二,飞黄腾达还不是指日可待之事?凭何如此?他穆扬何德何能得此美事?真真是气煞某也。

  好吧,即便其曾祖穆修穆伯长是本朝大儒,即便六一居士亦言称“修虽穷死,然一时士大夫称能言文者,必曰穆参军。”即便时人传曰“自五代文敝,国初,柳开始为古文。其后,杨亿、刘筠尚声偶之辞,天下学者靡然从之。修于是时独以古文称,苏舜钦兄弟多从之游。”那又怎样?与穆扬何干?某……之姓便是国朝之名呢?

  心中有气,饮酒易醉,结果在酒精和心结难解的双重作用下,宋押司化身为索命阎罗怒杀水性杨花阎婆惜及口蜜腹剑张文远。

  两条人命,按大宋律,当斩。不过活动活动,大概率能因“其情可恕”而轻判为刺配,运气再好些还能遇上过恩宥来缓解、曲赦、德音等而大赫天下。但坐以待毙非某所愿也,为了自由,定当一博。

  这一博,便博到了这黄泥冈,一路且又害了十余条人命,但能有怨气么?敢有怨言么?这些亡命之徒可是为了自己才踏上这条不归路的,万万不可寒了他们的心而成为孤家寡人。

  哎,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哪。罢罢罢,且行且珍惜吧,待逃过此劫后东山再起,说不定要啸聚山林落草为寇了。

  哼,八百里水泊梁山芦苇丛生、水域浩阔,河汊纵横、港湾交错,且丛峰林立、丘壑蜿蜒,岛屿密布、幽谷深深,一旦遁去,正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逍遥自在也。说不定占山为王、打出旗号,引得天下英豪纷纷来投,到那时若朝廷属意招安,某还得端端架子、好生讨价还价呢。

  不得不说,宋江脑洞真大,将阿Q精神学了个淋漓尽致。可惜的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正当他心路历程九曲十八弯、从惊恐沮丧到雄心渐起时,阮小七的一声暴喝将他拉回现实。

  敌袭?他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是逃犯呢。束手就擒自是不可能的,绝不听天由命,我命由我不由天。咳,后面这句是旁白。

  王棣等人摸上去时,正好将那番说话听了个全,不由得义愤填膺,这个世道虽不事事尽人意,也不乏凶匪恶寇,但视人命为草芥这么血淋淋的例子摆在眼前,仍是叫人无法接受。

  你命由我不由天,王棣紧抿双唇,率先冲了进去。

  变化发生之初,贼匪几乎处于懵圈状态。连续数个时辰的奔窜,不敢有丝毫松懈,到得这黄泥冈时已是精疲力竭,这方稍事休啸聚山林落草为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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