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玉山颓第2/2段
但坏就坏在这“忠恕”上了。范纯粹在关陕一带做官,他担心二弟有与西夏作战立功的心思,就去书信说:“大车与柴车争逐,明珠与瓦砾相撞,君子和小人斗力,中原大国与外来小邦较胜负,不但不可胜,也不足去胜,不但不足胜,即使胜了也无所谓。”
呶,以和为贵是不会错的,但又似与他最敬重的父亲对西夏之策有悖了。
宝元元年至庆历三年间,范仲淹以龙图阁直学士身份经略西线边防,改革军事制度、调整战略部署,构筑以大顺城为中心、堡寨呼应的坚固防御体系,西北战线固若金汤,夏人不敢犯。西北边陲谣曰:“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羌人称范仲淹为“龙图老子”;夏人称其为“小范老子”,认为“小范老子胸有十万甲兵!”
与“小范老子”相比,小小范太过宽厚,所以才会主张弃地求稳,也所以才会落得今日这尴尬的境地。
他这一尴尬,太后老人家就更不好了,太难了啊。
多重压力之下,心思虑急,大宋执权柄者果断地病倒了。
家里的顶梁柱……呃,大宋的定海神针蔫了,这对朝堂诸公简直是十万点暴击。珠帘后面的位置空了呀,太不习惯了有没有?至于官家,还小,哪做得了什么主?得,暂时不朝会了,有啥事情政事堂几位相公商量着来吧。
呜呜,可有些事谁也不敢背锅……拍板定夺呀。倍感委屈的范相公尤其如是。
神宗元丰五年撤销中书门下,恢复唐初三省制度,置三高官官——尚书令、中书令和门下侍中。不过,这三个官位只是虚设,从不授人。又仿照唐制,用尚书左仆射、右仆射代行尚书省的职权;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代行中书令的职权,他们是正宰相。这时,参知政事的名称被取销,而增设了四名副宰相,即门下侍郎、中书侍郎、尚书左丞、尚书右丞。
这时的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乃是吕大防,以左为尊,吕微仲排名在吾之前,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
结果呢,事实证明范纯仁的个子要高些,好大一口锅砸过来,正好让他给背了。
元祐五年十二月初十,范纯仁罢,出知颍昌府。
倒也说不上是背锅,盖因其性情所致,这不是他第一次被贬谪。
熙宁新政时,他认为变法不能操之过急,否则会损害百姓利益,何况王安石如此党同伐异、急功近利,完全违背了儒家之道,因此上奏弹劾。不过,变法伊始,神宗不想让反对者的声音干扰王安石,就压下了范纯仁的奏章。范纯仁说:“我既为谏官,所言之事您又不听,那还要我干什么?”于是再次请辞。神宗无奈,只好把他换到了国子监。
起初,王安石还想笼络范纯仁为己所用,被拒绝后恼羞成怒,请求神宗将范纯仁贬到偏地,重重责罚。神宗说:“他并无罪,还是去一个不错的地方吧!”遂命范纯仁去河中府任职,他在那里一干就是十几年。
高太后垂帘听政,司马光复出为相。这对范纯仁是好兆头,为啥?因为他与司马光关系太铁了!这俩人是莫逆之交,曾在洛阳一起成立“真率会”,轮流做东,来往密切,范纯仁的女儿还嫁给了司马光的侄儿司马宏,两家是姻亲。
但是,范纯仁对尽废新法的做法却不赞同。他曾力劝司马光,说新法已推行多年,其中的青苗法、雇役法等有助于北宋富国强兵,不宜骤然废除,“去基太甚者可也”,以免伤害百姓利益。
然而,这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司马光根本听不进去。范纯仁无奈叹道:“是使人不得言尔。若欲媚公以为容悦,合如少年合安石以速富贵哉。”当年不愿依附王安石,如今不肯苟同司马光,使范纯仁在遭“革新派”迫害之后,又受到“保守派”的攻击。去年,在最大的文字狱“车盖亭诗案”中,他又坚持为曾经压制过自己的蔡确说话……
两面讨好,自然是两面不讨好了,不让你背锅让谁背?缠绵病榻的高太后拍板,允了范纯仁的请罪自贬。
但西夏之事还是得解决呀,政事堂大佬表示很头痛。党同伐异、排除异己咱在行,军国大事不可操之过急,一急则过犹不及也,得压着等太皇太后病愈,也安安稳稳地过个年。
好在西夏人扰边时常有之,倒也毋需谈虎色变,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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