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椿第1/2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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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来了,他来了,他脚踏祥云进来了……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礼物走来了……

  呃,不见祥云,更没有礼物。还是那位巡铺官,同样的打扮同一个人,两个时辰不到,在地午号考舍前已来回走了不下十趟。巡铺的次数频繁了些,期间或因嗓子不适咳了两回,面沉如水,眉头深锁,好严厉尽职的巡铺官啊。只是这论、策二场不似经义场,大抵是抄无可抄的,唯一可行的“作弊”方式便是“猜题”——事先列出可能出现的考题,请高手作文,考生熟诵。但这其实也算不上是作弊,撞大运罢了。

  好吧,这位巡铺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想第一时间看到王棣的文章而已。巡场勤快,乃是王棣同学自考题出来后,便伸了个懒腰趴在桌上休憩了。年轻人嗜睡倒也无可厚非,可你也得看看这是在哪里呀?省试贡院,能睡吗?呃,就算没有规定省试时不能睡觉,可……实在是无语了,怒其不争哪

  直到午时正,咱们的王同学方打着呵欠“醒”来,慢慢悠悠的吃了些茶水糕点,又静静的坐了会儿,这才往砚台里倒了水开始研墨。

  这样的操作差不多是前无古人了,吸睛无数。

  “年轻人,心真大……”舒亶啧啧道:“也是心中有货方敢如此托大,这贡生,有趣。”

  该要的避嫌还是要的,舒亶乃王安石的马前卒,变法的急先锋,焉能不认识名动京城的王棣?不提姓名可也。

  刘安世轻轻“哼”了声,心有不快,却也自恃身份未有发作,只淡淡的说:“矫揉造作,故弄玄虚,且看下场他怎生作答?”

  舒亶眼皮子跳了跳,欲言又止。他与刘安世并无交集往来,连淡如水都谈不上,但却是知道此人脾性的。总之,今科知贡举官生的端庄俊朗,实是不易相与的,尤其痛恨王安石变法祸国。

  其仪状魁硕,音吐如钟。初除谏官,未拜命,入白母曰:“朝廷不以安世不肖,使在言路。倘居其官,须明目张胆,以身任责,脱有触忤,祸谴立至。主上方以孝治天下,若以老母辞,当可免。”母曰:“不然。吾闻谏官为天子诤臣,汝父平生欲为之而弗得,汝幸居此地,当捐身以报国恩。正得罪流放,无问远近,吾当从汝之所。”于是受命。在职累岁,正⑥色立朝,扶持公道。其面折廷争,或帝盛怒,则执简却立,伺怒稍解,复前抗辞。旁待者远观,蓄缩悚汗,目之曰:“殿上虎”,一时无不敬慑。

  “殿上虎”,人皆谓之刚正不阿、忠于职守、不畏强权,乃台谏官之典模。

  这样的人,最认死理,听不进劝,他若是认为谁操行有失必然不假辞色慨然发声。同理,他若是认为王棣矫揉造作而罢黜其卷并不出奇。

  舒亶自是希望王棣贡举过关的,为公为私皆有。

  但贡举试题概由主考官所出,余者皆不知情,直到挂帘示题方晓,这便杜绝了泄题之虞。当然,主考官不在其列。

  刘安世究竟会出何策问题呢?听他语气,显然是王棣不好作答的?舒亶不由得暗暗为王棣担忧。

  王棣并不知晓自己已被刘安世盯上了,正自答写论题。

  那位驻足不去的巡铺官先是“嗯”了声,继而眉头微锁,脸色狐疑不已,稍后舒眉展颜,表情变幻不定,仿若川剧变脸。

  这场问论试,王棣原本也想着自己写的,苦读十余年,他相信完全靠自己考也极有把握过关。但昨晚叔侄几人略略谈了谈,对主考官刘安世或许会针对王家几人一事还是心存忧虑的,最好的结果便是考出好成绩让人无法挑刺。王棣深以为然,还是决定走高调路线,有再多筹谋都得中了进士再说。

  “士为知己者死”,出自春秋刺客豫让之典,指甘愿为赏识自己、栽培自己的人献身。刘安世出此题,大抵是要让贡生们知道,朝廷抡才万里挑一,士子约当知恩图报,将来出仕为官当为民造福、尽忠报国。这样的题并不难答,但很容易就千篇一律,难以分出优劣。

  王棣思考了一上午,开始答卷:

  “士君子立身事主,既名知己,则当竭尽智谋,忠告善道,销患于未形,保治于未然,俾身全而主安……”

  什么意思呢?

  他一上来就说:士人君子要建立功名,侍奉主人,既然被称作知己,那就应当竭尽智谋,诚恳地加以劝告,巧妙地加以开导,在祸患还未显露时就消除它。

  这似乎……偏题了呀,难怪那巡铺官会凝眉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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