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五拍第2/2段
“知道么?你可以保持沉默,可以什么都不说,这样反而容易多了。所有的刑事案件有几大要素,即作案动机、作案时间以及作案工具,只要顺着这几条去推断,大致便能圈定嫌犯的范围。即便最后缺少人证物证,嫌犯也不肯作有罪供诉,也是可以判其有罪的。”王棣语调平缓,说的却是事实。
虽然《尚书·大禹谟》记载:“罪疑惟轻,功疑惟重”,又说:“与其杀无辜,宁失不经”,意为对疑罪要从轻处理,与其放过坏人,也不能错杀无辜的人。但司法实践中却是刑讯大盛,推崇“棍棒之下无勇夫”,疑罪从有大行其道,屈打成招之冤假错案屡见不鲜。
王棣冷静的陈述着事实:“二人丧身火海,若是验出是死后纵火,那么最有作案动机之人会是谁呢?换个说法就是,谁最想杀死这对妻不妻仆不仆的狗男女呢?”
燕青厉声叱道:“汝休得胡言乱语……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王棣眨了眨眼:“不是杀人焚尸?不是狗男女?”
燕青张了张嘴,哑然无声。
王棣的脸色冷了下来:“之所以没去问卢俊义,是问了他也不会说,这事让他玉麒麟颜面大失,哪肯宣之于众。也对,任谁都会无脸面对世人,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一个信任有加的管家,两个都是忘恩负义、寡廉鲜耻之辈,就这么勾搭成奸了?真真是卢门不幸。”
他的声音平淡无奇:“这李固原是东京人,因来北京投奔相识不着,冻倒在卢员外门前,卢员外救了他性命,养在家中。因见他勤谨,写得算得,教他管顾家间事务。五年之内,直抬举他做了都管,一应里外家私都在他身上,手下管着四五十个行财管干,一家内外都称他做李都管……某说的可会有错?”
燕青虎目圆瞪,呸了声,狠狠地说道:“如此忘恩卑劣之辈,死有余辜!”
见攻心术见了效,王棣乘胜追击:“吾劝你还是说出事情真相,否则此事深究下去定会将卢俊义牵扯进来。”
他不忘补了一句:“凡遇赦而归者,若有再犯,罪加三等。”
有前科之人若再触犯刑律会从重判处。这桩失火案,若是卢俊义拿不出真凭实据证明与己无关,还真不好洗脱嫌疑。
看看燕青脸色变幻不定,王棣不再多语。他虽然对这对主仆无有恶感,但也并无多少好感。终究都是自私自利之人,平素并无善举,攒下这么大家业,要说尽是循规蹈矩、安分守己是不大可能的,真要去查,总需判刑坐监。死者真是“殉情自焚”倒还罢了,若是卢俊义从中动了手脚,也谈不上徇私枉法。
又过了会儿,何冲并那坐婆急急走了过来。
王棣使了个眼色,示意那边说话。
“检验完了?”王棣闻到二人身上的异味,微微蹙了蹙眉。
何冲有些迟疑:“事情有点复杂……王婆,你来说。”
“王婆”?好吧。
那王姓坐婆眼中泛着八卦之光,搓了搓手:“禀大人,女死者怀有身孕,大概有五月之久。”
王棣吃了一惊:“可验仔细了?”
王婆不敢反驳王棣置疑自己的专业水准,老老实实的答道:“老婆子做这行当三十年,绝对不会有错。”
王棣来回踱了几步,又问:“可曾剖检?”
见何冲、王婆尽作错愕状,省起现下并无剖检之能,脑子里想着《洗冤集录》里所述,不自觉的说了出来:“若妇人有胎孕不明致死者,验腹内委实有无胎孕。如有孕,心下至肚脐以手拍之,坚如铁石,无即软。若无身孕,又无痕损,则定验产门内,恐有他物。若有孕妇人被杀,或因产子不下体死,尸经埋地窖,至检时,却有死孩儿。推详其故,盖尸埋顿地窖,因地水火风吹死人,尸首胀满,骨节缝开,故逐出腹内胎孕。孩子亦有脐带之类,皆在尸脚下。产门有血水、恶物流出……”
王婆听的似懂非懂,却感觉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让何冲瞪了一眼,赶忙垂眉敛目。
王棣停下脚步,沉声道:“此事绝不可外传。”
兹事体大,何冲二人自是忙不迭的答应。
王棣再问何冲:“此事有蹊跷,还得仔细覆验。”
何冲犹疑片刻,还是说道:“男死者身上似乎有伤。”
王棣目光倏地凌厉起来,沉声道:“宗县尉,带卢俊义、燕青并这后院仆婢回县衙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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