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纥那曲第2/2段
梁焘以翰林学士知北京大名府,官品差了半级,只称“安抚使”。
在知府大人那被不软不硬的说了两句,王棣倒是未放在心上。
道不同不相为谋,无关人品,梁焘此人,君子也,就是可欺之以方的那种。
总体而言,这是个文人气息最浓的时代,短短数十年间,朝堂之上波诡云谲,你方唱罢我登场,看的人眼花缭乱,却依稀有百花齐放之势。君子朋而不党,在那个时空所谓的“元祐党”人恰恰是这么一批文人士大夫。
王棣固然敬重王安石,敬服其为人为官,但亦是有不敢苟同之处,至少在识人交人用人这一块,王安石之新党远不如司马光。而从旧党分裂出之洛朔蜀三党,绝少首鼠两端之辈,仅此一点,便胜“新党”多矣。
所谓党争,虽与政见之异,却无碍私交。元祐出直臣,不避祸,各党皆以天下为己任。
尤其是朔党,自刘挚以下,皆是端方耿介君子,可推心置腹,不可虚与委蛇。
梁知府并未多加责难,王棣却是窝了一肚子气,其中多是自责。
“十三先前醒了,郎中说无有性命危险,将养个把月当无大碍……张三……伤的重些,还未醒……”苏八低声说着,声音如铁。
他原本蓄着络腮胡,颇有关外胡人气概,某回和王棣拼酒,结果喝了个昏天暗地。愿赌服输,第二天他便剃净了胡须,大抵是削须明志的意思。这一夜紧张,胡茬便密密麻麻的长了出来,似有沧桑之意。
内疚自是有的,昨夜在潘店,事发突然,他领人去支援索超,却被不明骑客硬生生闯关。己方多有伤亡,敌人却全身而退,甚至连对手模样都没瞧清,着实……窝囊,憋屈。
苏十三与张三两人皆昏迷不醒,当时的情况无人说清楚,但照推测二人是一个照面便受了重创。敌方不知是何来头,但给苏三的直觉很难缠,至少他若对上那人绝对讨不了好。而且,双方只僵持了一小会,对方一人双骑有备而来,又哪里追得上。至于设伏的武松、索超等人则根本来不及阻拦,便策马强行闯关。那些骑客骑术精湛,在马背上闪转腾挪,挥洒自如,所使兵刃或刀或枪,皆是马战强兵,呼啸而过时顺手挑翻了数个来不及躲闪的捕快,当真是蛮横之极。
之后经过多方盘问,此次夜袭潘店的歹徒当在十五到二十人,先是伺机放火,待潘家扈从尽去救火时,贼人发动突袭,一路掳走潘延正,一路绑了张迪。整个过程配合默契,从发动到撤离不到半个时辰,干净利落,绝无丝毫拖延凝滞。
这些……究竟是何来头?
“将武松叫来。”
王棣隐隐觉得武松会知晓某些信息,不为什么,只是直觉。
武松的状态不太好,有愤怒,有愧疚,有担忧,有悲痛,极是复杂。
“昨夜受伤的几位兄弟怎样了?”示意武松坐下,王棣揉着脑门,神经绷的太紧,有些疲惫。
“有两个伤的重的,恐怕会不良于行……”骑客纵马飞驰伤人的那一幕犹在眼前,武松咬了咬牙,太阳穴青筋陡现。县衙公干数年,不是未经历过流血事件,但昨夜……根本来不及出手便出了祸事,着实可恨。
“李小二那里……抚恤金今天就会送去他家,你比较熟悉他家情况,到时去走一趟……”
李小二便是死的那名捕快,被一枪刺中心脏,当场便丢了性命。
说罢善后事宜,王棣盯着武松,一字一句地问道:“潘家,有何猫腻?”
武松张了张嘴,没有吭声。
王棣再问:“那张迪究竟替潘家做了些什么?”
这事绝非表面那么简单,就算张迪在催税过程中逼死了杨家老人,杨二也只应向张迪寻仇才是,何以纠集了歹人将潘延正也绑了去?
武松微微摇头:“某……不清楚……”
王棣沉声道:“李小乙家就他这么一个男丁,父母皆有陈疾无法劳作,他这一出事,谁来赡养他们……还有那两个落下残疾的弟兄,谁来照顾他们往后的生计……”
天下吏人,素无常禄。捕快只是“吏役”一类,属于地位最低的一级,谈不上是公务员,只能称公人,也就是在政府做事的临时工,或者说“编外公务员”。因为没有固定工资的,大部分捕快唯有乱用捕缉便利,甚至为非作歹。神宗时开始给吏员发工资,以纠正不良,称“重禄法”。但主要是中央各机构的吏员有工资拿,如枢密院的吏员,每月五贯钱,虽然少但已经算不错了,地方上的捕快即使有也没有这么多。
总之,捕快很清贫,出了意外并拿不到多少抚恤金。
王棣的言语如一枚枚针扎心口,武松深吸一口气:“潘家一直在做私市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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