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偿命！第1/2段
紫衣男是朔州太守方谡之子方谅。
他的父亲两年前从京都调到了朔州任太守，牧守一方。朔州苦寒，且民风彪悍近似野蛮。在他看来，秦川人和隔壁草原上的羌琅人没什么两样。
就是眼前这个不起眼的贱民，也如不通教化的野兽一般令人生厌。
已经晕过去的姬长陵被两名衙役架着，半边身子被鲜血染红，胳膊上的伤口经过小药童的处理勉强止住了血，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了。
方谅打量着他，没有了那股令人心颤的疯狂之后，这张脸线条略显柔和，头发凌乱，脸上粘着血迹污渍，狼狈不堪。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废掉了自己的车夫。
旁边捕头弯着腰，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这凶徒您看怎么处置为好？”
方谅瞥了他一眼：“怎么处置还用我教你？这人当街行凶，你说怎么处置？”
捕头腰弯的更低了：“小的明白了。”
片刻后，捕头又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车夫：“那这位——”
方谅看着车夫，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若非认为他身手不错，自己怎能容忍这样一个粗鄙之人留在身边？
“一并带走！”他顿了顿，又道：
“不过我这仆从是在阻止恶徒行凶，到了公堂之上，还请捕头个做个见证。”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方谅走到正忙着给车夫的胳膊固定夹板的小药童身边蹲了下来，温言道：
“还能恢复吗？”
小药童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骨头都碎掉了，以后即使能复原，也使不了刀剑了。”
方谅闻言，脸色有些难看，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
捕快从旁边店铺里借了一辆板车过来，将姬长陵和车夫扔到了车上。向方谅抱了抱拳：“公子，小的回衙门复命了。”
方谅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医馆白袍的中年男人分开人群走了进来，这人面容清癯，颌下留着一缕短须，气质极为卓然。
他看到医馆门前满地血迹一片狼藉，眉头微微蹙起。
小药童见到这人之后，先是眼睛一亮，而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抹眼泪：“先生——”
方谅则是整了整衣冠，向着中年男人郑重一礼：“见过南宫先生。”
这人正是医馆的主人南宫井，方谅对他的尊重是有原因的。南宫井出身中原大族，少年时游历秦川，追随秦川都护姜万里左右，成为极为重要的一位幕僚。姜万里隐退后他返回中原在各处游历，后来又出现在朔州，开了一家医馆，就此安顿下来。
他的父亲在就任朔州太守之前曾特意拜访过南宫家，期望能得到南宫井的帮助。奈何南宫井与家族的联系却并不多，来到朔州之后，他曾数次陪同父亲拜访，南宫井却始终没有给与答复。
“得了南宫井，秦川就安了一半了。”这是他的父亲说的原话。
方谅的心思南宫井很清楚，但他的反应却很冷淡，只微微点了点头。
旁边拉着板车的捕快想走却被南宫井拦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方谅插言道：“适才小侄经过这里，恰巧遇到凶徒在医馆里闹事，欲对昕言妹妹不轨。我门下仆从上前阻止，却不想竟被这恶徒所伤。打搅了医馆的清净，还请南宫先生见谅。”
“哦？是吗？”南宫井看向小药童，小药童想了想方谅说得确实没有错，点了点头。
毕竟是救了自己徒儿，南宫井向方谅拱了拱手：“多谢方公子施以援手。”
方谅忙道：“南宫先生客气了，小侄甚是仰慕先生风采，家父也时常在耳边提起您。希望您有时间能到府中一唔。”
南宫井笑了笑，不置可否。
方谅也不强求，话点到了即可：
“小侄就不多打搅了。”
“方公子请便。”
南宫井不再理会他，而是查看起板车上两人的伤势。两人都经过了诊治，其中一人双臂都打着夹板。看手法是自家徒儿做的，处理的还算得当。另一人脸色苍白，左臂包扎的伤口仍在往外渗血。
他上前翻开姬长陵的眼皮看了看，而后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目光突然一凝。
片刻后，他唤过小药童：“去拿块湿毛巾净，还请南宫先生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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