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五重长安第2/2段
慕容珂无奈又好笑，狗皮药膏吗？还真黏上自己了，取经有什么好玩的，无聊苦闷又辛苦，打死也不要。
慕容珂灵机一动，说道:“师伯，十念有个师弟叫道七应该比十念合适，长安有个法显大师，五十岁高龄常说要为佛家取来真经，其佛心之坚天下少有，弟子觉得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道安想了想说道:“亦可，法显不错。”
长安旧缺月，对镜起梳妆，慕容珂一把抄起梳子，替姑姑挽鬓理青丝，小时候总是姑姑这样给他盘发。
“姑姑这些年受苦了，等我接你到洛阳，我们重新开始。”
清河淡然，这辈子已经过惯了随遇而安，下半辈子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可以自己选择吗？
昔年长安月更圆，那年亡国山河破，自己还有弟弟被送到了长安，只是货物。
而始作俑者便是眼前男孩的父亲，她们的亲哥哥啊，以前大燕国皇帝，后来大燕国的亡国之君。
多年坐困未央，五重长安，寺五重，城五重，重叠与障。凤落栖梧，凰困阿房，一朝得飞出紫宫，渺影无踪。
清河喃喃道:“玉儿，真的可以走了吗？好，姑姑跟你去洛阳。”
长安城一朝换主，整日介汹汹吠喧，有人愁苦惊慌，有人寻欢作乐，有人乱中取利。
慕容珂师兄弟只是待在五重寺不迈出半步，道安师伯不行了，整个长安城才感到些许不安，无论胡人与晋人。
正月十五本是大好团圆日子，整个五重寺或者说整个长安城笼罩在悲氛里，为菩萨送行，抛开民族、贵贱、男女，一个时代的信仰终登极乐。
临终时，道安抓住慕容珂和道生两人的手，艰难托付着后事。他要去天竺，去老师的家长看一眼，取经之事可以交给后人，但是两人必须将他骨灰送到天竺。道生倒是答应的爽快，可慕容珂不乐意，道安只是盯着慕容珂，眼神清澈一扫之前的混浊，无关信仰，只是纯粹带着一个老人的寄托，直到慕容珂艰难答应，老菩萨这才闭眼。
道安坐化五重寺，长安万人声悲切，安排好一切后事，慕容珂师兄弟来未央宫告别，此时未央宫的主人已是冲叔。
慕容冲脸色寂寥，拍拍龙椅道:“子玉，你真的不留下陪冲叔？这位置迟早是给你留的。”
慕容珂说道:“冲叔，不了，我答应师伯将他的舍利躯送往天竺，还需要回洛阳交代一番，长安是非地，冲叔是走是留早做打算。”
西燕都长子，五城六万户，国小兵寡，兵将思归，久留长安必生变乱，冲叔又非开国贤主，尚且还有晋国虎视一侧，势危如卵，假如冲叔一定要留自己的话，慕容珂也不知道做何打算，看一步行一步吧。
慕容冲接着说道:“如果子玉去意已决，那冲叔确实也留你不住，就让清河跟你一起走吧，冲叔派五百骑护卫你们到潼关。”
恍惚间，数百人已出长安，短短半旬，长安城破又城封，秦王去，弃宫娥，菩萨登极。
长安城头，目送百人离去的燕国君臣，慕容珂心思寥寥，释然多于惆怅。
高盖，慕容永等人却是更为心情复杂，以为来的是个分蛋糕的人，确实也有大功在手，本以为至少要费一番手脚。没想到世间还真有不想吃皇权这块蛋糕的人，到底是聪明还真是志不在此？
众人望向慕容冲的眼神复杂，各有心思，权力这块蛋糕很好吃吧？哪怕再是叔侄情深，一套又一套，还不是为了蛋糕而放弃，不说叔侄，父子兄弟又如何，一切都是为了蛋糕，众人郁闷数日的心渐渐活络起来。
对于慕容珂等人的去留，燕国君臣有过一番争执，甚至可以说是高盖等人的逼宫，慕容冲到底年轻底子薄，镇不住些三朝老臣，乱臣贼子。（符坚朝，慕容泓朝，慕容冲朝）。
慕容冲想留下这个颇有才干的侄儿，高盖等人自然不会同意有人半路杀出分蛋糕，言词交锋颇为严厉，一言不合就要动刀兵。
未央宫中，风云再起，稍微加些火候可能就是一场政变。
高盖讽刺道:“慕容家世代虎狼，没想到还有你们叔侄两个奇葩，有了帝王身，就莫要贪图亲情。”
慕容冲冷笑道:“阿大，你无情无义无忠无孝，活的可还遂意？”
“情义值几两银子？忠孝可值官升一品？”
这场心理战，终究慕容冲棋差一招，老臣也是老姜，终究老谋深算一些，慕容冲后退一步，没有强求慕容珂留下，殊不知百个高盖也抵不过主角光辉。
一场宫变表面上已经消弭灰飞，倒也合了慕容珂心意，冲叔清河姑姑都会变，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时刻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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