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万事皆空?万事皆允!第1/3段
雷音寺,一重门内。
见空禅师神色惊惧,视线死死盯着门缝外。
二重门里,茅茨、草舍、柴扉、僧舍、经阁、禅院、大殿,一切都已经毁了。
再远处,唯余那皇子站在如来佛顶一侧,黑发狂舞,却又在大雪里静立不动。
他想趁机逃。
但是却不敢逃。
他只要逃了,必死。
如今这寺中,除了须弥第九峰上的那位师兄,他便是雷音寺辈分最高的僧人了。
眼见着许多第二代第三代弟子,甚至师兄师弟全都死于这皇子之手,他心底不知装了多少愤怒,但若要他上前动手,却又万万不敢,甚至只是想到去动手就会心惊胆战,无法自已,战栗不已。
他见了这皇子身化佛陀,须臾之间破了镇魔大阵,令四百余禅僧岁月走尽,苍老华发。
又见了这皇子演出血色如来,弹指间破了罗汉大阵,让三百二十四武僧心猿意马,身首异处,如今都葬身雪地。
再见了这皇子在正邪之间无缝转换,显地狱、太阳、明王三重法相,不染佛光业火。
这等实力,这等心境,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和层次。
所以,见空虽怒,又更怕,心底满是怯懦,以及无法主宰自己生命的大恐怖,一时间,他神思激荡,竟是想起了不少出家前的事。
孩童时候,他家中很是富裕,而他有缘得了一位云水僧人的教导,修炼出了纯正的佛门真气。
之后,父亲看他喜欢习武,又花费了重金为他请来一位老师,传授他刀法,那老师据说乃是天刀门弃徒,虽然被弃了,但是一身刀法却是了不得。
只不过,他那老师被逐出门时,曾经发过心魔大誓,此生绝不可以将天刀门刀法外传,所以那老师教他的并不是天刀门刀法,而是另一门用刀法门,但如此也够了。
修真气十二年,练刀再有十年,气劲皆足,他终于出师了。
之后,他便是成了个尚义任侠的青衫侠客,用一柄长刀,行侠仗义,久而久之...他终于杀了不该杀的人。
他记得很清楚。
起因是丽山城一权贵家的公子贪图妇人美色。
但那妇人已经有了丈夫,可惜却是一介布衣。
于是那公子稍作罗织,就设计害死了那妇人的丈夫,随后又抓住那妇人的儿子威逼她,若是那妇人不肯好好服侍他,那么她的儿子就会被发配边关。
原因很简单,那孩子“不小心”听到了自己父亲死亡的真相,于是前去报仇,但袭击权贵便是大罪,所以被抓入狱,实在是合情合理亦是合法。
那妇人心底悲愤,却又无可奈何,为了儿子能够活下去,她只能忍着耻辱......
只可惜,那妇人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因为天生有几分怪力,居然伤了那权贵家公子的脸,所以早就被割了舌头,砍了双腿,丢在阴暗大牢里等死,那权贵家公子为了报复伤他脸的那男孩,居然还令人将他与其母每天的事情去说给那男孩听。
男孩在牢狱之中悲愤吼叫,随后撞墙而死。
而就这样过了三个月,那权贵的公子玩腻了妇人,才把真相告诉她。
那妇人擂鼓伸冤,但官官相护,极尽勾结,其中的山山水水弯弯绕绕遮遮挡挡推阻拖延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何其熟练,妇人根本伸冤无门,于是绝望之间,上吊而死。
那时候的见空还很热血,听到这事后,一气之下,直接潜伏过去,替天行道,将那权贵家公子狠狠虐杀。
但这一杀就惹了弥天大祸,之后他不仅家破人亡,自己也落得一个仓惶奔逃的下场,直到再一次遇到年少时候传他武功的云水僧人。
那云水僧人便是雷音寺的前代方丈,因为有着师徒之缘,那方丈于是为他剃度,然后问他可知道哪里错了。
他说:“错在不够强大,杀不尽这世间不平。”
方丈让他跪了三天,然后又问他:“可知道错在哪里?”
他说:“我若是将那权贵一家斩尽杀绝,不留后患,自然无人知道是我动的手,也不会被追杀至此。”
方丈又让他跪了三天,再问:“可知道错在哪里?”
他没回答,因为他已伸冤,但官官相护,极尽勾结,其中的山山水水弯弯绕绕遮遮挡挡推阻拖延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何其熟练,妇人根本伸冤无门,于是绝望之间,上吊而死。
那时候的见空还很热血,听到这事后,一气之下,直接潜伏过去,替天行道,将那权贵家公子狠狠虐杀。
但这一杀就惹了弥天大祸,之后他不仅家破人亡,自己也落得一个仓惶奔逃的下场,直到再一次遇到年少时候传他武功的云水僧人。
那云水僧人便是雷音寺的前代方丈,因为有着师徒之缘,那方丈于是为他剃度,然后问他可知道哪里错了。
他说:“错在不够强大,杀不尽这世间不平。”
方丈让他跪了三天,然后又问他:“可知道错在哪里?”
他说:“我若是将那权贵一家斩尽杀绝,不留后患,自然无人知道是我动的手,也不会被追杀至此。”
方丈又让他跪了三天,再问:“可知道错在哪里?”
他没回答,因为他已经快晕过去了。
方丈让人领他去吃了斋饭,又取了佛经给他,让他面壁思过,日夜诵读。
一个月后,方丈再问他同样的问题。
那时候,他才有些不确定地道:“他虽犯下罪孽,但我亦造了罪孽,他杀生,我亦杀生,我与他并无不同。
造下一恶便是栽了一恶种,冤冤相报,无止无休,若是以大慈悲感化于他,教导于他,便是种下一善念,如此才能引他忏悔,让他余生以善行去弥补罪孽。”
方丈笑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看到了什么?”
他还是有些不确定地回答:“万事皆空。”
方丈哈哈大笑,“从今往后,你法号便叫见空。”
他心境从此平静,而凡俗的事情方丈帮他摆平了,因为出了家,就无了家,放下了屠刀,就可立地成佛。
之后方丈圆寂,师兄接过禅杖,而上一代的僧人们也陆陆续续坐化了。
一转眼,他已经成了雷音寺的第一代弟子,然而他的修为却始终不得寸进,佛门禅功更是停滞不前,无论他如何突破,如何苦求,终究如到了尽头。
佛说无缘莫强求,于是他不求,每日诵经,修行,练功,从此平庸,一晃已至四十六,也成了第一代弟子里垫底的存在,但雷音寺中往来贵人很多,慢慢地,他也不再去关注武学。
直到此刻,他看着那佛顶侧的皇子,那杀人如割草的魔,波澜不惊的心境竟是震荡不休,难以自已,恐惧,战栗,惊惶弥漫在他心头。
而这些情绪,在他二十不到的年龄却是全然没有。
即便,他曾杀了那权贵之子,四处逃亡,被人追杀,朝不保夕,亦是不曾如此时这般的心动恐惧,惊慌失措...
难道,他的心境还不如二十岁的自己?
那时候不惧死亡,此时却又怕了?
那修了这么多年禅又修的是什么?
又得到了什么?
见空不禁疑惑了。
“为...为什么?”
他匍匐在地上,无法明白。
“这究竟是为什么?”
&em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段进行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