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赤地千里生瘟疫第1/2段
靖康元年，除了朝廷换了官家，百姓的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新的气象。
宋朝本来就是一个逐渐对皇权失去敬畏的时代，特别是对外战事不利，内部又奸佞横行。“富宋”的皮囊下隐藏着富人的欢愉和穷人的苦苦挣扎。一次一次的苦痛正在慢慢消磨百姓对这个国家为数不多的热情。穷苦百姓，奋力填饱肚子；兵丁士卒，勉强混混日子；耕读之家，寄情山水诗文；官员勋贵，蚕食国家财富。最应该有家国情怀的士大夫阶层，也逐渐对世事冷漠，顾好自家成了主流情绪。
与两京和江南的富庶繁华不同，处在与北方游牧民族交界的河北两路气候寒冷，人口稀少。越往北也就只有一些军镇支撑。
十月初的黄河，逐渐收敛了暴戾的脾性，变得十分温顺。在水流缓慢的下游，已经开始结冰，两岸居民又战战兢兢熬过一年。
天色渐晚，博州厢军都头李虎带着他的侄子石头加快了脚步，希望在掌灯前能到家。李虎此次出门是去沧州探望自己的拳术师傅，顺便带自己的侄子去见见世面。石头从小体弱，族里的长辈建议暂时不起大名，小名取做石头，希望孩子长大能硬朗些。石头从小跟着二叔练些拳脚功夫，眼见得能赶上同龄的孩子，只是耐不住性子，读不进诗书，让父亲没少伤脑筋。
二人在沧州过黄河后，为了躲避寒风也为了加快行程，李虎选择走黄河故道河滩。这段河道已经干涸了二十多年，河岸多已坍塌，因为雨季会积水，河里长了不少芦苇和蒲草。这时候已经被人割去编席或者烧火，只留下苍老的根系在泥土中若隐若现。一路行来，所见所闻让叔侄俩心情越发沉重。
“凉风冷露萧索天，黄蒿紫菊荒凉田。”或许白居易这首《东墟晚歇》都不足以形容如今的河北东路的破败的景象。朝廷为了防御北方强敌，几次强行对北方河流改道，最终结果却是黄河频繁决堤，很多曾经肥沃的土地已经成了黄土地、盐碱滩。再加上去年金兵经过河北东路杀到京城，一路抢掠，导致很多村落墙倒屋塌。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没有了官道和驿站，连村庄也是百里难见。
今年金兵又再次犯边，在沧州打听到的消息说是已经过了雄州、新乐。一路行来，已经遇到好几拨逃难的队伍，前天实在没有地方借住，还跟一批真定的难民挤了窝棚。石头想着还有两天就到家，跟二叔商量把多余的干粮分给同行的老人和孩子一些，他们能做得也就只有这些。
酉时刚过的时候，天早已完全黑下来，凭着常年外出的经验，李虎带着石头终于深一脚浅一脚的摸进了村子。村子叫做三十里铺，一个极其普通的名字，居住着李、张、王三个姓氏三百多户人家。李虎已经请假半个月了，着急赶到军营销假，也需要把金军的情况向指挥使汇报，把石头送到家门口后就又继续赶往博州治所聊城了兵经过河北东路杀到京城，一路抢掠，导致很多村落墙倒屋塌。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没有了官道和驿站，连村庄也是百里难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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