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第2/2段
邻居家的老项婆子,今天又发威了,因为米洒了一地。她没生过孩子。
养女小玲不敢说话,蹲着收米。其实她们还是亲戚,小玲是老项的亲外甥女。米不是小玲弄洒的,但项婆子说是——让她气的。小米粒满地跑,有的在裂缝里,用笤帚一点点扫出来,用一页书纸往起收;纸软收不了,就一次次往上扫,收簸箕里,再往外挑土粒。老项婆子喊:“不行!”小玲找个盆,端着簸箕慢慢沙着倒进盆里,端到院子。
小艾过来看她干啥,看小玲水汪汪的大眼睛:“米里进土了?还能吃吗?”“我淘一淘。”用两个盆,一个倒一个接着,如河水,如瀑布,一次次淘石头儿。来回倒,土泡散,随水冲出去,米洗净了。
找一块木板,摊开米。小玲问小艾:进屋吗?小艾紧鼻子笑,老项婆子“爱干净”,不让小玲领小孩进家。去我家?小艾拉小玲的手,小玲摇头,她去别人家回来不仅要看脸子,还会挨骂的。看小玲,老项婆子心里就像塞了柴草,不骂不痛快。小玲不能超出可控制的范围,还不能出现在视野之内。院子是最好的地方,只要她们“娘俩”不同时出现在一块。
阳光格外好。
邻居老人说,小米养人,做粥好。
有一口好牙,很幸福。干饭炒菜都要慢慢嚼碎,和胃酸一起变成粥、汤,变得细小,细小近于无,人才能吸收。
立本还愤愤不平:“那老项婆子怎么那么凶?”小平说:骡子嘛。小凡问什么意思?小平说:没小孩,不生育。小凡不明白,又问:怎么叫骡子呢?晓宇说:骡子是杂种,所以不能生。小全说:杂种,不是骂人吗?小艾问啥意思?立本说:“骡子是驴和马生的。”晓宇说:“还有马和驴生的。”立本说:“有马骡儿,驴骡儿。”晓宇说:“马骡,有劲;驴骡小,有脾气。”
小凡笑:“那她是驴骡。”
姥爷笑。他的腿不好使,不能下地行走,坐在炕里。
小凡的姥爷记有这样的话:
一个群体,唯有尊重与欣赏,才有友好交往,不论人有多少,无论何种形式。交人,有两种,一是把人纳入到自己某种形式里,一是交人即助人。“圣人”不因别人与自己不同而排斥。
大凡形式,是蒙昧或造恶的。但是人可入善。
晚上,晓宇做梦,不知做了多少多长,只是要醒了的时候记得;有人说他小眼睛,他说我的不小,使劲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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