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姑苏城外(一)第2/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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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听这个做什么?”三郎捡起一块石子丢出,正中鸡圈扯烂的一尺见方缺口,惊得鸡群“咯咯”乱叫,鸡毛纷飞,“难不成要为村里丢失的鸡,讨个公道?”

  “邻里相传,白狐非妖而是异兽。狐皮披身,温若晚春;狐肉做引,炼成丹药,延年益寿。最神奇的是狐血,铸剑时混入几滴,即可铸成神兵利器。”

  “哦?”三郎双手摩挲,厚厚的茧子“沙沙”作响,极力远眺群山,“如此神奇?”

  “三郎,你莫动心思。天地孕育异兽,自有其中道理。”阿千搂着三郎结实的后背,耳畔柔声低语,“岂能贪图私欲,违了天道?”

  “天道……天道……”三郎板着指节,“咯噔”作响。

  江南冬夜,深,寒,阴,寂。

  三更时分,圆月高悬,天地通透,星光如纱,笼罩万物。

  三郎小心地抽开阿千枕着的胳膊,披件衣裳,蹑手蹑脚走进铸窑,生火烧柴。

  铸剑,炉火需旺到极致,方能将青铜融成红液,再反复锤锻,砸出杂质,夯打坚实。如此反复数十次,直至粗胚光泽紧密,纹理有序,刚中有柔,才算初成。

  故此,炉火,是铸剑关键。若不提前烧旺,耽误很多白天工序。况且,江南的冬天,阴冷透髓,炉火还能烘干室内湿气,可防手脚寒症。

  三郎拾起铁钳,拨拉着炉里噼啵作响的木柴,皱眉暗忖:“师父授铸剑手艺曾说,天下名剑,多为偶然得之。炉火烧到某种热度、淬剑之水包含某种物质、敲打粗胚的力度次数……意外结合到最完美状态,方能锻成。楚国那位铸剑大师,铸剑不成,心智失常,将妻女推入火中,融于剑体,才铸成那两把名剑。如此说来,我缺的不是手艺,而是运气。或者……”

  想到这里,三郎隔着土窗木栅,遥望明月高悬的远山野岭,连绵起伏的树影,好似一排排茫然行走在黄泉路上的游魂,几声悠长的狼嚎,如同冥府丧钟般凄凉。

  “啊!”凄厉惨叫,由村西远远传来。深夜小村,寂静如常。不多时,就像是油锅里泼了一碗冷水,刹那间沸腾嘈杂。一排排简陋的土屋,窗棂渗出暗黄灯光,推门声、狗吠声、脚步声、交谈声、乱糟糟地交织,明晃晃的火把分散于村落,渐渐汇成一条蜿蜒火龙,盘踞于村子西头。

  三郎有些不舍地瞅着越来越旺的炉火,跺跺脚,推门而出。

  夜寒没有因为火把热焰而少许温暖,三郎急匆匆赶路,冷风灌得双眼淌泪,差点和迎面而来的村民撞个满怀。

  “三郎,留神。”村民闪身躲避,倒也不恼,只是脸色凄然。

  “啊?李伯,走得匆忙,多担待。”三郎看清来人,正是村北卖炭李伯,“出什么事了?”

  “太惨了!哎……好端端的人,报应啊……”李伯颠三倒四地叹气挥手,“老了老了,见不得这场面。”

  村西,王猎户家。

  村民聚成一团,七嘴八舌议论,虽然都面容凝重,却掩饰不住看似同情,实则猎奇的兴奋。

  三郎倒吸一口凉气,冷风入喉如刀,割得嗓子生疼,止不住咳嗽。

  院落,王猎户的尸体尚有余温,眼角瞪裂的双目,早已泛出死鱼肚的惨白,死死盯着那轮圆月。他的喉咙,被撕扯得稀烂,白森森喉骨茬子,连带着半根喉管,突兀地刺出。胸口至肚脐,生生豁开一道皮肉绽翻的血口,五脏六腑散落满地,腾腾冒着白气。

  更恐怖的是,王猎户手脚,被撕裂扯断,围着半截尸体,端端正正摆成长方形。厚厚血浆掺杂着脂油,凝成暗红色血块。恶臭、血腥味、奇怪的腥膻味,熏得村民捂着鼻子,强忍呕吐。

  “谁下得如此毒手?”三郎平日与王猎户常有往来,关系甚笃,立时怒火中烧,欲回家取剑,寻杀凶手。

  “常年打鸟,终被鸟儿啄了。”同是不是手艺,而是运气。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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