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3）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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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沙漫道, 杨夕的身体在细细碎碎的发抖。</p>
大战在即, 伤天害理, 见惯了生死, 杨夕本以为自己是迫不及待杀了仇陌的。可是真的见到人, 却发现连拔剑都不能。</p>
那可是翡翠的亲弟弟……</p>
高空中, 昔日的少年没有了眼中的白翳, 黑如点漆的双眸里，一闪一闪是穷途末路般的冰冷。红衣白裘，不金贵, 一眼扫去，只觉得邪气四溢。</p>
与剑修们的斗法一再升级，他的面容被那法术反噬得, 就从二十啷当岁的面貌, 一直苍老成了四五十的模样。</p>
杨夕一瞬不瞬的盯着仇陌，神情说不出是憎恶更多些, 还是悲伤更多些：“你不该是这个样子……”</p>
当年她在仙来镇把仇陌送走, 是心里想的是, 杀人放火自有我替你去死, 你只管走你的通途！</p>
不单单是为了翡翠的遗愿。</p>
踏入仙途的第一天开始, 杨小驴子就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不是出身家奴, 如果不是不甘卑贱，如果不是看到了这世上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容忍的天理不公，如果不是恰好可以修仙……</p>
若无心中那一点难平的孤恨, 自己会有不会有坦荡平顺而受人尊敬的人生？</p>
甘为剑仆, 两手染血，她是把仇陌当成另一个自己，送走的。</p>
杨夕望着仇陌：“你不该是这样子的……”</p>
这话是一语双关，仇陌显然只听懂了其中的一项。</p>
两颊塌陷，眼皮松弛，只有唇角那一抹愤世嫉俗的凉意，依稀还是当年的模样。</p>
他在云端轻轻的叹：“小姐姐，我刚刚说过的，把卫明阳交给我，我可以放你出去。”</p>
这一声小姐姐叫得杨夕简直如被钢刀直刺胸口。头脑中“嗡”的一声，眼前炸开了一片血色。</p>
杨夕紧咬着牙关，半天才回过神来。</p>
他这是认了……</p>
围观众人包括沐新雨都没有听懂，这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是个什么意思。只有邓远之想了一瞬，忽然露出了惊骇神色。珍珠的事情，杨夕是跟她讲过的。因为在杨夕看来，她始终觉得邓远之跟她一样是程家出来的人。</p>
珍珠是在巨帆城被杀的。</p>
眼前这个妖人经营偌大一个势力，显然不是进来这秘境一两日……</p>
邓远之猛然抬头，扬声放话：“你有办法出去？”</p>
仇陌扫了一眼杨夕身边的邓远之，在云端轻笑一下：“可没有没你的分。”</p>
杨夕看着仇陌，能不能出去这事儿已经完全不过脑了。死狱突围之后，她从来就没想过还有什么地方，是她凭自己两条腿走不出去的。</p>
她只是问仇陌：“为什么？珍珠是你姐姐的朋友。”</p>
仇陌笑了笑：“朋友？可是仇纤死后，我只看见一个杨夕想为她报仇。其他人，都只是冷眼看着。”</p>
杨夕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她想起程家灭门中，大多数人都只是被一击毙命。</p>
只有琥珀的房间里，那满墙满地的泼溅的血迹。</p>
相交许多年，杨夕一直不知道翡翠的本名是叫仇阡。</p>
翡翠不是那样的性子，身在程家，还把自己的名字挂在嘴边。她不是杨夕，她很小的时候就像个成年人，深知这世界的规则，并且趋利避害，在这规则下寻找一个更安全的选择。</p>
可她最终还是死了。</p>
因为我……</p>
杨夕右手按在左胸口上，丝丝缕缕的抽疼。关于翡翠的离世，自己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唯一的小姐姐。那份真实感仿佛时隔了这么多年，才从愤怒中抽离出来，蔓延到胸口。</p>
杨夕在动了一下，她想起程家灭门中，大多数人都只是被一击毙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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