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从谦出关第1/2段
兵祸那年,受灾的孩童,没有全被朝廷善堂抱走,朝廷没管得上的,最小的只有两岁多些,到现在已经十岁多了。再过六年,这村子里所有的孩童便都到了成年的时候,自然会把户籍迁到镇上,县衙里也会统计名册,每人分些田地,到时候这个村子,就不复存在了。
这也是之前村里那帮老兵,为什么不愿意埋在这里,也不愿意自己死后骨灰放在自家院落;因为没有人照看,到时只会更加凄惨。
还不如直接将骨灰埋入地底,不需立个坟包,自然也不用有人来祭奠。这样活着的人也许就不会茶余饭后,提起自己死去,坟前无人照看祭拜,杂草丛生,凄惨如何如何。自然也就没有人来嘲笑自己。
这是村里老人死前唯一能为自己做的。
“北然,我与你拿了一张草席,这草席是我前些日子编的,没怎么用过,你将就着在这对付一宿吧。
张先生,去你院里,取你的被褥去了。这一夜,说不得要冷上几分,找个东西盖着,别着了凉,老余头显然也不会在意这些,他的那破烂被褥,明日还要包他的骨灰,你用着也不吉利。”
丁老头给申北然捎来了一张草席,确实是很新没用过的,若是按照寻常白事礼节,子孙要坐在草席上三天三夜。只是申北然并非子孙,以弟子礼,守夜一宿,依然是不错了,更何况如此时节,就更为可贵。
“老叔,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天不早了,我一个人在这守着就行,不碍事的。”
申北然接过草席,与老丁头说道。
老丁头应了一声便起身返回
申北然犹豫了再三,还是说道:“老叔,你要保重身体,村里最小的孩子还要有约摸五六年才能长大哩,这几年还要老叔多操持操持。”
老丁头停住了步伐,好像想说什么,但是沉默了一会什么都没说,只是“嗯”了一声就回去了。
宋老头余老头丁老头和其他同袍不同,他们暂时没有打算将自己的骨灰埋入地底。而是死去人的骨灰托付活着的人照看。他们三位在军中,早前就相识。只是不知道最后丁老头去世的时候,他们三人的骨灰又该如何。
张先生得知申北然要为于老头守夜一天,守灵三日的时候。心里是十分欣慰的,还不忘了拉着几个勤快些的学生和丁老头一起,给余老头做了一幅简单的寿材。
普通的树板,拼接起来,简陋些也没什么,就是尺寸也大了些,左右也并不对称等宽,余老头躺进去,好歹有个住所。投胎的时候,也不至于这么落魄。
张先生也乐得忙活。
“北然,这是你的被褥,待会儿晚上的时候,你盖上一些。不要着凉就好,其他你就别顾那么多。”
申北然伸手接下了被褥,放到了刚才老丁头给的草席上。张先生顿了顿又说道:
“村里是没有什么白纸的,这两张草纸,也便将就着用吧,比没有好些。”
申北然忙接过,把挽联贴在门框上,还不忘提醒了先生一句:“先生,您去照看下石从谦,看他每日气色如何,我怕他闭关太过刻苦,若是饮水吃食耽误下了,可能会伤及体魄。”
申北然上次摸索入静,绝食断水,练拳两天,差点给自己送上西天。
这几天,每次来往也是担心石从谦会和自己一般陷入险境,每天都会去他门前照看一圈,此刻自己要守夜,还要守灵三天,这几天是脱不开身了。
“好好好,你放心。我这就去查看一番,你安心在这里守夜吧,从谦那边儿有我盯着呢。”
张先生提及石从谦,嘴角不自觉的浮现了几抹笑意,心里想着,赶快去看自己的学生,这边便也不再耽搁。告了声别就走了。
以往老兵是无人送终,无人为其披麻戴孝,不搞那些,繁文缛节。
现如今有人给余老头披麻戴孝,为其守灵,那场面上的工作还是要做的,张先生为余老头写了副挽联:
松根扎土归天地,柏树成荫赖自然。
想了很久,张先生还是写了这么一句,因为余老头生前始终不肯透露姓名,而且其它常用的挽联:正气人间在,俭朴树廉风。或者如伤心哀子哭,等等好像均不合时宜。就这个中规中矩的松柏,还有几分魂归故里的意思。
老丁头顺手用些树枝,做了几个算是花圈一样的东西吧。直到明日,停尸一天之后,将它们与余老头一起烧了。
其实丧葬白事,礼节还是颇多的,只是一来,山野村中,确实没有什么东西,这幅寿材都是临时做的,更不要说摆什么宴席,村里自然没有酒肉这些东西。
二来,是虽然大虞立国已一百多年,但是之前数百年,幽州地界都不得太平。
有时候是中原太平了北方不太平,有时候是中原不太平北方也不太平,总之一来二去的,幽州的民风民俗自然受此影响,不如中原一般几抹笑意,心里想着,赶快去看自己的学生,这边便也不再耽搁。告了声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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