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第1/3段
清晨，离洛坐在马车里，将车窗上挂着的布帘挽了起来，他闭上眼，将脑袋靠近窗口，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似乎将近几日的奔波都吐干净了一般，这才贪婪地吸了口气。那仿佛充满着香甜的清新空气，在鼻腔里缓缓流淌，最终到达心肺，他感觉浑身是劲儿，说不出的舒服。
只是好景不长，阴阴的天空似乎并不喜欢他贪婪吸气的样子，忽而便下起了雨。雨下得并不大，却是有些密，打在马车棚顶上，少了些音符跳跃的声音。突然一阵风吹来，将细密的雨丝斜斜地带进了车窗，落在了离洛那稚嫩的脸上，冰冰凉凉的。离洛看了看窗外的景象，一边嘟囔了一声“小气”，一边将挽起来的帘子放了下来。
靠坐一旁的吴越将离洛的举动全程都看在了眼里，却是不能理解地摇摇头，转而又闭上眼靠了回去。他倒是蛮喜欢和离洛待在一起，离洛不哭不闹，甚至很少打扰他，倒是和他一样喜欢安静。算起来，像离洛这般的幼童，他却是头一次见，许是因为离洛本身怪异之处就很多，时日一长，便不再觉得怪了。他有时候甚至也会絮絮叨叨地给离洛讲一些自己当年的经历，当然都是些光明正大的快乐时光，目的是不想让离洛今后变得太过沉默寡言。离洛从来不喜欢打断他，也从不配合他，只是静静地听，更像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而不是一个很好的听者。这样讲过几次后，他便也没了再讲的兴致。
离洛想着这些年所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可惜这场梦做得太长了，这么久了仍没有要醒的迹象。他还记得，第一次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在镇远将军府门外，那个身着将军袍服站在府门外台阶上向他竖起手掌告别的男人。时隔三年，他仍记得他的眼神，眷恋、苦涩、无奈交织在一起的眼神，或许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他的父亲——镇远将军离风是。随后，他便被那个替他挡剑而死的老头离襄带到了云国绿柳城，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
在哪里生活，其实对于他来说都没太大差别。只是他知道，终有一天，他一定会回到镇关城，回到他父亲的身边，因为那毕竟是他父亲，不可能任由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度此一生。事实是他确实没猜错，只是中间出了些差错，他再也没能见到那个让他记忆深刻的男人。他有时候会想，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他没有得到一个答案，因为他没问，也没人回答，他自己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于是他就想，或许是他自己不够强大。可是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怎么样才算强大呢？他又迷惑了，他不断思考，不断观察，后来他觉得或许应该像吴越那样。
只是吴越似乎也不够强大，因为他也不过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丧家之犬罢了。后来他又想，或许要站在权力的巅峰，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只是这对于一个丧家之犬来说，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这个世道，血统是有等级的，人也就有了三六九等。像他这样，一个安国离家余孽的后代，一个谋反家族出来的人，似乎早已注定了要颠沛流离。可怕的现实，让他感觉到如此的不公，却又是那么的无奈，即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
听那个叫林沧舷的年青人讲，还有两日的路程便能到九天城了。说不忐忑那是骗人，就连他都看出来了，吴越这几日总有些心不在焉，除了担心前面的路之外，他想不出更多能让吴越担心的东西了。他一直在猜测林沧舷背后的人，只可惜那年青人未曾透露过一星半点，这更加深了他的担忧。他担心的倒不是自己的性命，相信有吴越和离春阕在旁，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他丢了性命。他只是不太喜欢东躲西藏的日子，如果东躲西藏只是暂时性的一场游戏倒也罢了，他害怕的是余生都这样度过，那才是最为恐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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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前后，马车进了清平城，又行了一段路，在一处客栈旁停了下来。等离洛下了马车，一瞧客栈名，心里就在想，呵，这是什么样的店家才会取“卧而卧”这么个名字。
待众人用过饭食，收拾一番下得楼来，林沧舷早已等在了客栈门口，身后还站着一个客栈的下人。后来离洛才明白，原来这人是林沧舷找来给他们引路用的。呵，没想林沧舷想得够周到的。他又哪里知道，这一路上的行程基本是提前规划好了的，压根儿就不需要林似乎早已注定了要颠沛流离。可怕的现实，让他感觉到如此的不公，却又是那么的无奈，即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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