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昔日天狼今犹在第1/3段
泽恩坊，朝廷为从南国各地至九天城上任的官员，专门开辟出来的一个坊。泽恩坊中倒是住着许多朝廷官员，却大多都是七品以下的小官。徐惊年作为抑水台八大首捕之一，原本又并非是九天城之人，自是被朝廷安置在了此处。
徐惊年下得马来，牵着马进了坊门。在泽恩坊住了二十余载，他自是对坊中的人极为熟悉。一路走来，却是发现途中多了好些个陌生的小摊贩。这些陌生的摊贩，徐惊年可以确定，他先前从未见过。而这些摊贩在徐惊年望向他们时，却无一例外都在做自己的事，要么向沿途行人吆喝着，要么对沿途行人笑脸相迎，推介着自己小摊上的货物。这些摊贩见徐惊年望着他们手中的货物，以为他有了兴趣，甚至还向他推介了一番。
徐惊年走到家门口，猛然回头一瞧，见门外路边上的两个小摊贩并未注意自己，却是仍在专注于吆喝推介。许是自己想多了罢，徐惊年摇摇头，推门而进。
小院中，听得院门声响，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缓缓抬起头来，向院门口的徐惊年望过来。那妇人坐在一张小马凳上，身前放了一个大木盆，盆中却是放着一根搓衣板。徐惊年进来时，妇人却是正躬着身子，一手按着搓衣板，一手捏着衣物正在揉搓。
那妇人望着徐惊年的眼神有些疑惑，半晌才开口:“郎君，今日怎回来得如此早？”
徐惊年未及答话，先前在小院中玩泥巴的一个孩童见徐惊年回来，立马扔了手中的泥巴，几步便奔了过来，抱住了徐惊年的大腿:“阿爹，小桐今日可是造了座城池呢，可好玩儿了。阿爹要来陪小桐玩么？”
徐惊年将儿子抱了起来，浑不在意从儿子手中落在他身上的泥巴，扭头看了看院中墙角处那几坨被揉捏成长条形的泥巴，伸手捏了捏儿子肉嘟嘟的脸颊，笑着道:“小桐最是聪敏了，先自个儿去玩，阿爹要同阿娘说会儿话，待以后阿爹得了空，再同你好生玩耍一番。”
见儿子乖巧地点点头，徐惊年便将儿子放在地上，看着儿子一溜烟又跑回墙角。
徐惊年扭头看了看身着粗布衣裳坐在木盆后望着自己的妻，一时竟有些说不出口。他揉了揉脸颊，去屋里拿了张小马凳出来，同妻挨着坐了。
见徐惊年久久不言语，虽是并未叹气，可瞧那面色，似是有些不大高兴，“郎君，可是遇着不顺心的事了么？”
徐惊年看了看妻那有些担心却又有些憔悴的面容，不由得有些后悔。如今家中虽算不得家徒四壁，可日子也并不宽裕。早些年几位同僚也曾劝过他，让他多少收些好处。可他偏不，许是心中尚存着些怜悯罢。那些好处，无不是下面的人收刮上来的。那时他天真的以为，若是自己不要那一份，或许九天的百姓便能少拿些出来。可事实并非如此，自己不要，那一份转眼间又被几位同僚分了。他那时刚正不阿，也曾向上面的大人反映过，可到得最后，反倒是自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好不狼狈。
“小。小莲。。。”徐惊年拉过妻的手来，那手沾了皂角水，滑腻腻的，却又有些粗糙，都是平日里在家中做杂务留下的茧。
见徐惊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妇人却是温声细语道:“郎君，有什么事，你且慢慢说，奴家虽是帮不了什么忙，却也不至于拦着你的。。。”
“小莲，为夫要出门查案。。。”
“去。去多久？”
“半月便回。”
妇人看着徐惊年沉默半晌，方才道:“郎君你且安心去，小桐有我照看着，必不令你挂怀。。。”
徐惊年走到院门口，回头看了看妻，见对方正向自己微笑着挥挥手，徐惊年心里止不住叹息，狠狠心扭头出门，骑着马疾驰而去。
院中，听着那马蹄声渐渐消没，妇人望着那关上的院门，眼泪却是止不住地落下。
“阿娘，阿爹呢？”
听得儿子问，妇人慌乱间伸手抹了抹眼角，却是让皂角水进了眼睛，久久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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