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病重第2/2段
“当年,皇祖考与皇考在旬月之间相继仙去,朕才十五岁,这大明江山就落在了朕的肩上。朕虽愚钝,面对祖宗的江山却也不敢懈怠。只是朕有心振奋社稷,复太祖成祖皇帝之伟业,不料天不遂人愿,如今却身陷病榻。朕大渐将至,恐也就在几日之内了。”
“圣上!”魏忠贤的眼眶已经是红红的一片,任他是权倾天下,威传八方的九千岁,此刻此处也不过是天启的一个老奴才。
他是陪伴着天启皇帝长大,或者说是看着皇帝陛下从小长大的。
人道是天家无情,神宗皇帝素来不喜皇长子朱常洛,曾经一度欲立郑贵妃的儿子福王为太子,皇长子朱常洛也就是天启皇帝的父亲常年生活在不安之中。
平日里朱常洛忙的都是与郑氏与福王的明争暗斗,作为皇长孙的朱由校自然也没有体验到多少天家亲情,加上母亲在他十四岁便去世,便更加孤独。
所以魏忠贤和天启皇帝之间的感情比较复杂,大明朝历代以来多任皇帝都是太监伴随长大的。在情感上来说,虽然太监是奴仆,或许却是与他们最为亲近的人。
“朕尚为皇长孙之时,便坐观齐楚浙党,宣党与东林党争。朕即位之后,他们仍在争,党争党争,争的无非就是功名利禄,无非就是百世流芳,可这些党争之臣可曾想过我大明的江山?可曾想过为我大明谋利,为我大明争功?可曾想过让我大明江山百世绵延,咳咳......”最后几句天启皇帝几乎是吼出来的。
“老奴惶恐,未能为圣上分忧,还请圣上保重龙体。”
“这积郁于朕心中的一口恶气,方才发泄出来却是舒坦了几分。魏伴,你说朕做错了吗?为什么朝野之间尽是骂朕昏君?”
“圣上当然无错,这帮士人最是可恨,老奴恨不能为圣上杀尽他们。”魏忠贤咬牙切齿道。
“杀人易,诛心难啊。你能杀尽天下士人,你能诛尽天下人的心吗?”
“老奴无能,不知何以诛心。”
“魏伴不知,朕亦不知,不知这天下可有知之者。”
“老奴愚钝,不能为陛下分忧,罪该万死。”
“罢了,罢了,朕乏了,还是留给后来者吧。”天启的语气里透着无奈。沉吟了一会儿又道:“魏伴,你说这江山朕该传给谁啊?”
魏忠贤一听这话,连忙伏倒在地,鼻尖都贴在地上,惶恐道:“此乃天家之事,非圣上乾坤独断不可。老奴不过一阶市井出身的蠢人,目光短浅,幸赖圣上天恩,才能服侍圣上左右,此等大事,岂敢置喙。”
“你啊你,朕不怪罪你,你说罢。”天启语气不咸不淡。
“老奴不敢,老奴眼里只有圣上,圣上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老奴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毫无怨言。”魏忠贤惊慌失措,不敢有所表态。
“你这老奴,弄得就好像要生要死一样,罢了,罢了,也不要你说了,朕就乾坤独断一次吧。”天启说完闭上了眼,叹了口气说道:“这次不知道还有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出来聒噪。”
跪在下首的魏忠贤此时前心后背的衣裳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心中更是战战兢兢。
少顷,天启的声音传来。
“召信王进宫。”
魏忠贤那又浓又粗的眉毛猛的一挑,浑身一怔,心知天启这是已经决定了皇位了,他不敢有所迟钝伏地再拜。
“老奴遵旨。”
等魏忠贤走出宫殿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沉,他望着那落日余晖,心中没来由的感到一阵苦闷烦躁。
天启皇帝一个月前一时兴起说要去太液池游船,结果好端端的新造的宝船划到半途上却沉了。
这消息一直被封锁着,当场的宫女太监都已经被魏忠贤秘密软禁起来,不准透露半毫。
天启身子本就不好,落水受了寒气之后便染了肺疾。
前几日吃了太医进献的丹药精神好了不少,强撑着召见了自己的弟弟信王与英国公张维贤,之后身体每况愈下,这两日更是连床榻都下不来了。
魏忠贤命锦衣卫和东厂秘密去查皇帝落水的案子,却什么也没查出来,如今天启病体不愈,他也没什么心思再去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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