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取经(一百二十六)第3/3段
八戒看时,就见原来是个柳树根雕刻的。呆子忍不住骂起来道:“我把你这伙毛团!你将我师父藏在洞里,拿个柳树根哄你猪祖宗,莫成我师父是柳树精变的!”慌得那拿盘的小怪,战战兢兢地跑去进去报道:“难,难,难!难,难,难!”
老妖问道:“怎么有许多难?”小妖说道:“猪八戒与沙和尚倒哄过了,孙行者却是个贩古董的——识货,识货!他就认得是个假人头。如今得个真人头与他,或者他就去了。”老怪道:“怎么得个真人头——我们那剥皮亭内有吃不了的人头选一个来。”
众妖即至亭子内,拣了个新鲜的人头,教一个小妖啃干净头皮,滑塔塔的,还使盘儿拿出,叫道:“大圣爷爷,先前委是个假头。这个真正是唐老爷的头,我大王留了镇宅子的,今特献出来也。”说完,扑通地把那个人头又从门窟里抛出,血滴滴地乱滚。
孙行者认得是个真人头,没奈何就开始哭。八戒、沙僧也一齐放声大哭。八戒噙着泪道:“哥哥,且莫哭。天气不是好天气,恐一时弄臭了。等我拿将去,乘生气埋下再哭。”行者回道:“也说得是。”
那呆子不嫌人头秽污,就把那个头抱在怀里,而后跑上山崖。在向阳处,寻了个藏风聚气的所在,取出钉钯筑了一个坑,把那人头埋了,又筑起一个坟冢。才叫沙僧道:“你与哥哥哭着,等我去寻些什么供养供养。”
而后他就走向涧边,攀了几根大柳枝,拾来几块鹅卵石,回至坟前,把那柳枝儿插在左右,鹅卵石堆在面前。行者问道:“这是怎么说?”八戒道:“这柳枝权为松柏,与师父遮遮坟顶;这石子权当点心,与师父供养供养。”
行者喝道:“夯货!人已死了,还将石子儿供他!”八戒只得解释道:“表表生人意,权为孝道心。”行者道:“且休胡弄!教沙僧在此,一则庐暮,二则看守行李、马匹。我和你去打破他的洞府,拿住妖魔,碎尸万段,与师父报仇去来。”
沙和尚也滴着泪回道:“大哥言之极当。你两个着意,我在此处看守。”好八戒,即脱了身上的皂锦直裰,束一束着体的小衣,举钯随着行者一起前来。二人努力向前,不容分辨,径自把他的石门打破,喊声振天,叫道:“还我活唐僧来耶!”
那洞里大小群妖见他二人如此神勇,一个个都吓得魂飞魄散,都报怨先锋的不是。老妖就问先锋道:“这些和尚打进门来,却怎处治?”先锋回道:“古人说得好,手插鱼篮,避不得腥。一不做,二不休,左右帅领家兵杀那和尚去来!”
老怪闻言,却是无计可施,真个传令下去,叫道:“小的们,各要齐心,将精锐器械跟我去出征。”果然一齐呐喊,杀出洞门。这大圣与八戒见他们来得凶猛,就急忙退了几步,到了那山场的平地处,抵住群妖,喝道:“那个是出名的头儿?那个是拿我师父的妖怪?”
那群妖扎下营盘后,就将一面锦绣花旗闪了一闪,老怪持着铁杵,应声高呼道:“那泼和尚,你认不得我?我乃南山大王,数百年放荡于此。你唐僧已是我拿吃了,你敢如何?”
行者见他应承,就骂道:“这个大胆的毛团!你能有多少的年纪,敢称南山二字?李老君乃开天辟地之祖,尚坐于太清之右;佛如来是治世之尊,还坐于大鹏之下;孔圣人是儒教之尊,亦仅呼为夫子。你这个孽畜,敢称什么南山大王,数百年之放荡!不要走!吃你外公老爷一棒!”
那妖精侧身闪过后,使杵抵住铁棒,睁圆眼问道:“你这嘴脸象个猴儿模样,敢将许多言语压我!你有什么手段,在吾门下猖狂?”行者见他不知自己威名,就笑道:“我把你个无名的孽畜!是也不知老孙!你站住,硬着胆,且听我说——
祖居东胜大神洲,天地包含几万秋。花果山头仙石卵,卵开产化我根苗。生来不比凡胎类,圣体原从日月俦。本性自修非小可,天姿颖悟大丹头。官封大圣居云府,倚势行凶斗斗牛。十万神兵难近我,满天星宿易为收。
名扬宇宙方方晓,智贯乾坤处处留。今幸皈依从释教,扶持长老向西游。逢山开路无人阻,遇水支桥有怪愁。林内旋威擒虎豹,崖前复手捉貔貅。东方果正来西域,那个妖邪敢出头!孽畜伤师真可恨,管教时下命将休!
那怪闻言,就又惊又恨。咬着牙,跳近前来,使着铁杵望行者就打。行者轻轻地用棒架住,还要与他讲话,那八戒却已经忍不住了,掣着钯乱筑那怪的先锋。先锋就帅众齐来。
这一场在山中平地处的混战,真是好杀——东土大邦上国僧,西方极乐取真经。南山大豹喷风雾,路阻深山独显能。施巧计,弄乖伶,无知误捉大唐僧。相逢行者神通广,更遭八戒有声名。群妖混战山平处,尘土纷飞天不清。
那阵上小妖呼哮,枪刀乱举;这壁厢神僧叱喝,钯棒齐兴。大圣英雄无敌手,悟能精壮喜神生。南禺老怪,部下先锋,都为唐僧一块肉,致令舍死又亡生。这两个因师性命成仇隙,那两个为要唐僧忒恶情。往来斗经多半会,冲冲撞撞没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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