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取经(一百三十二)第1/3段
三个小王子又对行者叩头问道:“师父先前赌斗,只见一身,及后佯输而回,却怎么就有百十位师身?及至拿住妖精,近城来还是一身,此是甚么法力?”行者就笑道:“我身上有八万四千毫毛,以一化十,以十化百,百千万亿之变化,皆身外身之法也。”
那王子闻言,一个个都对行者顶礼膜拜,即时又有人摆上斋来,众人就在城楼上吃了。各垛口上都要立好灯笼旗帜,梆铃锣鼓,支更传箭,放炮呐喊。
次日一早又是天明。老怪即唤黄狮精来,定计道:“汝等今日用心拿那行者、沙僧,等我暗自飞空上城,拿他那师父并那老王父子,先转九曲盘桓洞,待你得胜回报。”黄狮领了计,便引着猱狮、雪狮、抟象、伏狸各执兵器到城门处,滚风酿雾的索战。
这里行者与沙僧跳出城头后,对那些妖精厉声骂道:“贼泼怪!快将我师弟八戒送还我,饶你性命!不然,都教你粉骨碎尸!”那妖精那容分说,一拥齐来。这大圣弟兄两个,各运机谋,挡住五个狮子。
这杀比起昨日又甚是不同:呼呼刮地狂风恶,暗暗遮天黑雾浓。走石飞沙神鬼怕,推林倒树虎狼惊。钢槍狠狠钺斧明,棍铲铜锤太毒情。恨不得囫囵吞行者,活活泼泼擒住小沙僧。这大圣一条如意棒,卷舒收放甚精灵。沙僧那柄降妖杖,灵霄殿外有名声。今番干运神通广,西域施功扫荡精。
这五个杂毛的狮子精与行者、沙僧正杀到好处之时,就见那老怪已经驾着黑云,径直腾至那城楼上,摇一摇头,唬得那城上的文武大小官员并守城人夫等,全都都滚下城楼去,被他奔入楼中,张开口把三藏与老王父子一顿噙出,复至坎宫地下,将八戒也用口噙之。
原来他有九个头,就有九张口,一口噙着唐僧,一口噙着八戒,一口噙着老王,一口噙着大王子,一口噙着二王子,一口噙着三王子,六口噙着六人,还空了三张口,发声喊叫道:“我先去也!”
这五个小狮精见他祖宗得胜,一个个就愈展雄才。行者闻得城上人人喊嚷,情知中了他的计,急唤沙僧仔细;他却把臂膊上的毫毛,尽皆拔了下来,入口嚼烂喷出去,变作千百个小行者,一拥攻上,当时拖倒了猱狮,活捉了雪狮,拿住了抟象狮,扛翻了伏狸狮,唯有黄狮被行者打死,烘烘的嚷到州城之下,倒转走脱了青脸儿与刁钻古怪、古怪刁钻儿二怪。
那城上官看见行者取胜,却又打开门,将绳把五个狮精又给捆了,抬进城去。还未发落,只见那王妃哭哭啼啼的,对行者礼拜道:“神师啊,我殿下父子并你师父,性命休矣!这孤城怎生是好?”
大圣收了毫毛后,对王妃作礼道:“贤后莫愁,只因我拿他七个狮精,那老妖弄摄法,定将我师父与殿下父子摄去,料必无伤。待明日绝早,我兄弟二人去那山中,管情捉住老妖,还你四个王子。”
那王妃等一簇女眷,闻得此言,都对行者下拜道:“愿求殿下父子全生,皇图坚固!”拜毕之后,一个个都含泪还宫。行者就吩咐各官道:“将打死那黄狮精剥了皮,六个活狮精,牢牢拴锁。取些斋饭来,我们吃了睡觉,你们都放心,保你无事。”
至次日,大圣领沙僧驾起祥云,不多时,到了竹节山头。按云头观看,好座高山!但见:峰排突兀,岭峻崎岖。深涧下潺潺水漱,陡崖前锦锈花香。回峦重迭,古道湾环。真是鹤来松有伴,果然云去石无依。玄猿觅果向晴晖,麋鹿寻花欢日暖。青鸾声晰呖,黄鸟语绵蛮。春来桃李争妍,夏至柳槐竞茂。秋到黄花布锦,冬交白雪飞绵。四时八节好风光,不亚瀛洲仙景象。
他两个正在山头上看景,忽而看见那青脸儿,手中拿一条短棍,径直跑出了崖谷之间。行者喝道:“那里走!老孙来也!”唬得那小妖一翻一滚地跑下崖谷。他两个一直往前追来,却又不见了那小妖的踪迹,向前又转过几步,却是一座洞府,两扇花斑石门,紧紧关闭。
门上横嵌着一块石版,楷镌了十个大字,乃是万灵竹节山九曲盘桓洞。那小妖原来跑进洞去,就把洞门闭了,到中间来,对老妖道:“爷爷,外面又有两个和尚来了。”老妖问道:“你大王并猱狮、雪狮、抟象、伏狸可曾来?”小妖回道:“不见!不见!只是两个和尚,在山峰高处眺望。我看见回头就跑,他赶将来,我却闭门来也。”
老妖听说,就低头不语,半晌之后,忽的吊下泪来,叫声:“苦啊!我黄狮孙死了!猱狮孙等又尽被和尚捉进城去矣!此恨怎生报得!”原来他这九头狮子乃是元吼亲子,神通广大,哪怕如今天下被劫云笼罩,也无碍他的天视地听之法。
八戒此时被捆在旁边,与那玉华王四父子和唐僧俱攒在一处,——惶惶受苦,听见老妖这般说了声“众孙被和尚捉进城去”,他就暗暗喜道:“师父莫怕,殿下休愁,我师兄已得胜,捉了众妖,寻到此间救拔吾等也。”
说罢之后,又听得那老妖叫道:“小的们,好生在此看守,等我出去拿那两个和尚进来,一发惩治。”就见他身无披挂,手不拈兵,大踏步地走到前边,只闻得孙行者吆喝哩。他就大开了自家洞门,也不答话,径直奔向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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