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取经(一百四十三)第1/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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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者一双火眼金睛,早已认得来的是接引佛祖,又称为南无宝幢光王佛。行者却不题破此时,只管叫道:“这里来!撑拢来!”霎时接引佛祖将船撑近岸边,又叫道:“上渡,上渡!”三藏见了他那无底的船,又心惊问道:“你这无底的破船儿,如何渡人?”

  佛祖就道:“我这船——鸿蒙初判有声名,幸我撑来不变更。有浪有风还自稳,无终无始乐升平。六尘不染能归一,万劫安然自在行。无底船儿难过海,今来古往渡群生。”

  孙大圣就对佛祖合掌称谢道:“承盛意接引吾师。师父,上船去,他这船儿虽是无底,却稳;纵有风浪,也不得翻。”长老还自惊疑之时,行者就叉着膊子,把他往船上一推。那师父就踏不住脚,一毂辘就跌在水里,早被那撑船之人一把扯起,站在船上。

  师父抖了抖衣服,跺了跺鞋脚,抱怨行者。行者是不理,又引着沙僧八戒二人,牵马挑担的,也都上了船,都立在那舟的船舷之上。那佛祖轻轻用力撑开这,只就见上流头泱下来一个死尸。长老见了大惊失色,行者就笑道:“师父莫怕,那个原来是你。”

  八戒也见了行者尸体,就道:“是你,是你!”沙僧看见八戒的尸体,也拍着手道:“是你,是你!”那撑船的见了沙僧尸体,也打着号子说道:“那是你!可贺可贺!”

  他们三人,也都齐声相和。那佛祖撑着船,不一时就稳稳当当地过了凌云仙渡。三藏着才转过身,轻轻地跳上了彼岸。有诗为证,诗曰:脱却胎胞骨肉身,相亲相爱是元神。今朝行满方成佛,洗净当年六六尘。

  此诚所谓广大智慧,登彼岸无极之法。师徒四人上岸回头,就见舟子连同他的那个无底船儿却已是不知去向,行者方才对众人说是接引佛祖当面。三藏方才省悟过来,急忙转身,先谢了三个徒弟。

  行者就道:“两不相谢,彼此皆扶持也。我等亏师父解脱,借门路修功,幸成了正果;师父也赖我等保护,秉教伽持,喜脱了凡胎。师父,你看这面前花草松篁,鸾凤鹤鹿之胜境,比那妖邪显化之处,孰美孰恶?何善何凶?”三藏闻言,称谢不已。

  他们三人都脱了凡胎,而后一个个都身轻体快的,步行上了灵山,早见那雷音古刹——顶摩霄汉中,根接须弥脉。巧峰排列,怪石参差。悬崖下瑶草琪花,曲径旁紫芝香蕙。仙猿摘果入桃林,却似火烧金;白鹤栖松立枝头,浑如烟捧玉。彩凤双双,青鸾对对。

  彩凤双双,向日一鸣天下瑞;青鸾对对,迎风耀舞世间稀。又见那黄森森金瓦迭鸳鸯,明幌幌花砖铺玛瑙。东一行,西一行,尽都是蕊宫珠阙;南一带,北一带,看不了宝阁珍楼。天王殿上放霞光,护法堂前喷紫焰。浮屠塔显,优钵花香、正是地胜疑天别,云闲觉昼长。红尘不到诸缘尽,万劫无亏大法堂。

  师徒四人逍逍遥遥,一路走上灵山之巅,又见前面青松林下列优婆,翠柏丛中排善士。长老便对他们施礼,慌得那树下的优婆塞、优婆夷、比丘僧、比丘尼都合掌道:“圣僧且休行礼,待见了牟尼,却来相叙。”行者就笑道:“早哩,早哩!且去拜上位者。”

  那长老就手舞足蹈的,随着行者,一直来至雷音寺的山门之外。那厢有四大金刚迎住道:“圣僧来耶?”三藏躬身答礼道:“是弟子玄奘到了。”答毕就欲进门,金刚却阻道:“圣僧少待,容禀过再进。”

  那金刚中就有一个转过山门报与二门上的四大金刚,说是唐僧到了;二门上的又传入三门上,说是唐僧到了;三山门内原是打供的神僧,闻得唐僧到时,急忙来至大雄殿下,报与如来至尊释迦牟尼佛道:“唐朝圣僧到于宝山取经来了。”

  佛祖听说三藏终于是到了,心中大喜,即召聚起八菩萨、四金刚、五百阿罗、三千揭谛、十一大曜、十八伽蓝,在两行排列,却传金旨,召唐僧进内。而后那里边,就一层一节,钦依佛旨,叫道:“圣僧进来!。”

  这唐僧就循规蹈矩,同悟空、悟能、悟净三人一起,牵马挑担,径入雷音寺山门。正是——当年奋志奉钦差,领牒辞王出玉阶。清晓登山迎雾露,黄昏枕石卧云霾。挑禅远步三千水,飞锡长行万里崖。念念在心求正果,今朝始得见如来。

  师徒四人来到大雄宝殿的殿前,对如来倒身下拜。拜罢之后,又向左右再拜。各各三匝已遍,三藏复向佛祖长跪,将通关文牒奉上,如来一一看了,还将此关文递与三藏。三藏牴晙作礼,启上道:“弟子玄奘,奉东土大唐皇帝旨意,遥诣宝山,拜求真经,以济众生。望我佛祖垂恩,早赐回国。”

  如来方开怜悯之口,大发慈悲之心,对三藏说道:“你那东土乃南赡部洲,只因天高地厚,物广人稠,多贪多杀,多淫多诳,多欺多诈;不遵佛教,不向善缘,不敬三光,不重五谷;不忠不孝,不义不仁,瞒心昧己,大斗小秤,害命杀牲。

  造下无边之孽,罪盈恶满,致有地狱之灾,所以永堕幽冥,受那许多碓捣磨舂之苦,变化畜类。有那许多披毛顶角之形,将身还债,将肉饲人。其永堕阿鼻,不得超升者,皆此之故也。虽有孔氏在彼立下仁义礼智之教,帝王相继,治有徒流绞斩之刑,其如愚昧不明,放纵无忌之辈何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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