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到马成功家过年去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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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事情不大,马成功放心了,就说:“进轩叔老好好,任何人不得罪,难说评判得全如意。”问曾姗姗说:“是随我出出转转呢,还是在家等呢?‘走马观花坐下来听说书’,曾班长,你见到了实实在在的十八户村,这个家真够寒酸了……”曾姗姗嗔怪又羞涩地说:“既然来了,就是十八户村未来的……媳妇了,当然得出去转一转,接接你的娘,和婶子大娘们见见面儿,回来把屋子整一整。”马成功说:“你勿需,我自己整,其实坐汽车也很累。”妹妹玉玉拉住曾姗姗的手说:“婶子大娘们也许会跟你开玩笑。嫂子真有福,娘感觉二哥这几天会回来,今天刚买肉盘了馅,让娘回来给嫂子包饺子。”

  出院子搭上了院门,村街上,妹妹玉玉讲起娘与婶子大娘缠嘴的事儿说:“将要过年了,城里百货大楼下乡发广告做宣传,床上用品及各种衣服搞促销,单的丶棉的丶大的丶小的丶老的丶少的各种花色衣服上万种,一次性清仓大处理,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没有的,总有一款适合你,总有一款遂心你。说老板真疯了,一次性甩卖了,一次性处理了,卖了跳楼了,卖了回家种地了,万千年不干这一行,说的天花乱坠的,不知是真是假的,一大堆不吃拉劲的话……咱娘和一个大娘俩婶子凑热闹坐彦山大娘的电动三轮车,说说笑笑县城里玩了一大天;其实咱娘有衣服,什么都没买,只吃了碗炒米皮,彦山大娘吃了碗调凉皮,说放恁多盐直吼咸,渴了弄了杯凉水喝,不舍得买瓶矿泉水儿喝、雪碧喝、可口可乐喝;西院大娘只买个单被罩;发祥婶子买了个勺子和笊篱;哪想时运却不济,那电动车半道上就坏了,几个人推一程换了个起动器,一下子花了百十块,彦山大娘心疼钱,一晚上没睡觉,说修电动车的人忒死相,要恁贵,竟然一分钱也不让,自己掐草帽辫一冬天才攒下百拾块钱,一下子花完了,说不知道傻着脸儿跑清丰城里干啥了,真是不划算。第二天来找咱娘,意思里想把那百十块钱几个人摊出来,毎人20块,当然她本人也拿20块,这样公道些,这样合理些。咱娘和一个大娘俩婶子一听就是个不愿意,说你昨天落下好人了,今天又让大家摊,昨天你贱了么?把那电动车推出来?其实谁都没买啥,这下还不如坐那小公交便宜呢,小公交来回才5块,这一下子摊20块,说不定你那起动器早就坏罢了,让我们摊不合理。彦山大娘只笑不发怒,脸上有点残,一直不松嘴儿自己全出或者不要了。就让咱娘看她掐草帽辫子的手,掐裂了。咱娘说那是年岁大老裂了,不掐草帽辮子也会裂,你当女孩嫁过来时一点儿也不裂。你儿子开着木器厂,那么有钱还抠抠唆唆值得么?彦山嫂子啊,你这种闲屁不知咋着就放出来……彦山大娘一脸红,说那钱是儿媳妇统管着。咱娘说是你贱,儿子有钱不舍得要,落下好人了又反悔,让我们摊不合理。彦山大娘说那车子原先没毛病。就吵闹着,搅缠着,找村长进轩叔评理儿了……”

  妹妹玉玉接下来说:“咱爹来电话说,回家就到年三十了,有家装修活没干完,不干完老板不让回,不连明扯夜的干工钱也不给,其实那工程量非常大。况且,娘说今年腊月是小进,没三十,三十就是大年初一了,就是年下了,太晚了,这当家的那种时候才回来。咱爷咱奶奶嫂子仍在北院里,咱哥哥领队出国回不来。嫂子早就说,将要置办年货了,一切由她买,她想年29及初一年夜饭还在一块儿吃,这样显得团圆些,热闹些;她一边带孩子一边打麻将,姗姗姐来了家里更热闹,又添一口人,咱爹回来更高兴……”

  曾姗姗觉得妹妹玉玉表达力强,嘴很巧,说不定像她二哥马成功,将来也是学文玩弄笔杆子的。当再次来到街面上,村街上乡亲们又找到扯闲话的新话题,正议论复读考上学的马老抠家二小子马成功。才短短一学期,就带来个洋学生,二黄瓜家那妮子真没福,人该走哪一步真是命,错过了马老抠家二小子,却嫁了个残疾人,二黄瓜把妮子卖了没落住一个钢镚子,打了那借钱给高利息的中间人,原告成了被告了,世界上的事情难啄磨,蹲了监狱了。这人,这二黄瓜康守江,不该得的钱真是得不住,二黄瓜卖闺女不知是咋想的;还有人说,那淼淼嫁个残疾人真亏了,鲜花插在牛糞上……就看见马成功与带来的女同学过来了,随即住嘴不说了。马成功在村街上再次与乡亲们寒暄几句话,在乡亲们打量曾姗姗的目光下,低声评估中,一路去往村长家。马成功想一下,突然对曾姗姗耳语几句话,曾姗姗愣了愣,点点头笑着说:“咋着,我们当那种冤大头?”

  村长马志轩家一亩多地一个大院子,除5间上房外东西两厢有配房。院里栽十几棵年年挂果的大梨树,有香梨有面梨有甜梨,春天开一院灿烂如霞如雪的梨花来,满院沁着香,待梨花凋谢落一地干枯洁白的梨花来,扫下来凉干储存冬天铺炕上草包里,一冬天不感冒,没杂灾,没有肠胃不舒服病。大儿子北京京郊开了家木器厂,儿子俩口子及媳妇娘家人均在北京住,不常回家里;二儿子及媳妇住东厢房,马进轩两口子及孙子孙女住堂屋。院子里就能听见堂屋里非常热闹的吵嚷声,打‘官司’与不打‘官司’人的声音从堂屋溢出来。

  堂屋里,马成功的娘及一个大娘两个婶子与彦山大娘仍不止一次各说各的理儿。彦山大娘说:“我掐草帽辫好歹一冬天,才攒下百拾块钱,这一下子搭上了,你们一个大子儿也不掏,你们那心就……”马成功的娘则说:“嫂子,谁也没长前后眼,当时没想到车子坏,如果知道车子坏我们就不去了,彦山嫂子也真是,好人落罢了又反悔,又吣那样的话人家笑话不?话说白了彦山哥把你娶罢了,喝罢喜酒闹罢洞房了,你又不愿意嫌人家长得不帅气丶嫌人家歪瓜烂枣了,脸像地里的茄子样,这算什么理儿呢?人家不说你说谁呢?”众人就笑。另外一个大娘两个婶子也附和帮着腔,都说:“就是,就是!”觉得马彦山的脸真像紫茄子。有位旁观的叫相朝,按辈份称彦山媳妇称嫂子,则说:“嫂子啊,你是不是不认字?”彦山嫂子说:“相朝,你知道我不认字儿,说那种闲话干啥呢?”相朝说:“买电动车时看没看说明书?”彦山嫂子揺揺头说:“没有看,不识字人不看说明书。”相朝添油加醋地说:“现在的人,造电动车的忒差劲,做广告也掺水,说是能够坐仨人,其实只能坐俩人,你们一家伙5个人,那么胖,说白了像是出栏的猪,那起动器咋能不毀呢?换个起动器是小事儿,可是那车胎丶电机丶电池丶怕连那车架子也损了,坐下暗伤了,过不了多久还要坏,倒不如那钱也让她们掏出来,过这村儿没这个店儿了,过这个时候她们更不掏……”彦山嫂子则笑道:“相朝,你别把嫂子当猴耍,你娘才是猪。我们没有那么沉,这钱还不掏呢她们掏那钱?还不气疯她们么?我知道你给嫂子开玩笑,可我换那起动器的钱她们一人应该摊上一份儿,道斜理不斜。”相朝更是加添油加醋地说:“是人就该懂些理儿,就买上几盒烟,贿赂贿赂这村长当官的,兴许‘官司’打赢了。”还有人怂恿马成功的娘说:“马老抠嫂子你就买上一条烟,红旗渠,硬帝豪,谁买的烟多了谁就能赢上这‘官司’。”马成功的娘说:“我有那闲钱给彦山嫂子了,还用绕闲圈子找村长?”把一屋子人说笑了。这屋里有一个带抽烟筒的大炉子,除了打“官司”的人,还有人在这儿取暖凑热闹,蹭喝村长家掺有白糖的茶叶水,满满一屋子。

  这时,马成功丶曾姗姗与妹妹玉玉揭棉帘子进来了,马成功好生惊奇说:“哟,好热闹,这么多人,婶子大娘叔叔们都在这儿啊!”一屋子人一下愣住了,玉玉十分欣喜地拉住曾姗姗的手,到娘跟前说:“娘,怕你猜不到丶想也想不出,二哥带来个上大学的姐,你未来的儿媳妇,我二嫂子……”一屋子人一下齐看曾姗姗。曾姗姗虽羞涩,并不窘,偎在马成功娘前亲切喊了一声:“婶儿……”并且向大叔丶婶子大娘们深深鞠一躬,不生分地寒暄着。马成功跟娘说了话,向进轩叔丶婶子大娘们依次问了好。马成功继而给娘介绍说:“她叫曾姗姗姗,曾国藩的曾,家在湖北老河口市,神仙渡镇……”马成功的娘端详似乎从天而降未来的儿媳妇。一屋子人打量穿着时尚偎在马成功娘前的曾姗姗,都笑了。

  屋里人联想马老抠家二小子上大学一学期,就有女同学跟来了,看来考上学对象自然就有了,当初马老抠不让儿子复读算得上失策了。可二黄瓜家那妮子,生生是其父二黄瓜心渴把女儿的婚事给毀了,鸡飞蛋打两不得,当初如果与成功这孩子,成功这孩子或许考不上学,更带不来这媳妇。这媳妇……一张佛爷脸的村长马进轩,坐在八仙桌旁椅子上,时而咳嗽着丶抽着烟,心情闲散地望着这些嫂子弟妹们及来闲聊的人,揣摸这场“官司”不好断,妇女嫂子们心眼儿小,一句话说错得罪人。

  “老抠弟妹啊,你儿子真给你长脸了,一个大学生又带来个大学生儿媳妇,一下子两位大学生,大儿子在国外挣大钱进小西屋看,一张床,书桌和些农具什么的,墙上掛着草帽及雨伞,窗上的窗花很旧很旧了,这窗花……这窗花康淼淼剪的么?现在又昜人更新换成我曾姗姗来这屋,心里不免酸楚;联想起马成功这屋里曾经发奋过,沉浸在大学梦,对马成功油然而升种敬佩感,随便吹了吹书桌及书上的微尘,抽出两本翻翻看,大多是数学语文方面的。马成功说:“很是对不起,这个家也许使你失望了吧?”曾姗姗说:“我是喜欢马成功你这个人,并不经意你的家,世界上哪能尽善尽美呢,这当然也算是……我的家,我看你十八户村儿也在新旧交替中,弯弯曲曲的街,有的人家住楼了,好多人还是这旧房子。”曾姗姗想到是家中一员了,从今天揭下扉页了,年节下回来住一住,将来工作了有钱了旧房子全拆了,把整个院子翻盖一下子,他哥嫂子自然有那套新院子,这院子自然是自己与马成功的落叶归根地。马成功不经意地说:“回来拾掇拾掇吧,我还住这小西屋,你与妹妹住堂屋东间吧。”曾姗姗点点头。马成功问妹妹说:“娘能和谁缠嘴呢?乡里乡亲的值得么?”妹妹玉玉说:“其实不为多大的事儿,就为那电动车起动器缠嘴半天了,说不清道不明就去找村长进轩叔,村里成了规矩了,星星点的事儿去村长家评判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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