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文臣韦皋谋武职第1/2段
这正是建中三年的五月,长安城内,桃花杏花早就开罢,一簇簇争相斗艳的海棠、丁香、梨花也快谢了,文人骚客无不饮酒游园,吟诵这一派春逝之景。
五十七岁的张镒却丝毫没有伤春悲秋的兴致,他端坐在一台暖轿中,由四名轿夫抬着,身前是两位骑马的师爷,身后是二十多名随行家仆,还有五十名护卫兵士。如此大的排场,只因他身份尊贵,一年前便当上了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也就是当朝的宰相。
宰相不呆在政事堂议事,却要赶赴边疆,到陕西凤翔就任凤翔、陇右节度使!这不等同于被发配边地!想到此,张镒便眉头紧锁、心气不顺,想挑帘透透气,一眼便看到开远门外那一方醒目的石堠,张镒无奈笑道:“石堠上写着,西去安西有九千九百里,我们此番可谓是万里之行啊!”
杨宇、韦皋两位师爷一听张大人发了话,马上回过头来下了马,到大人窗边说话。跟随张镒七年的杨宇叹道:“是啊,由朱雀街都亭驿出发,先至临皋驿,由临皋驿西行,过咸阳望贤驿、经温泉驿约50里至兴平,然后由槐里驿西去,至马嵬店、武功县、扶风县、岐山县,这才能到凤翔府。待大人在凤翔安置妥当,韦老弟再一路往西去陇州。万里之行,不知再回长安却是何时。”
“我知道,你们也都心有不甘!”张镒呵呵一笑。“不过圣旨已下,不得不从!”
“大人这是哪里话?多谢大人惦记着属下!能随大人一路西行,实乃小人之幸!”杨师爷连忙惴惴不安地说。
“不需客套,这次派我西行怕是朝中有人不安好心,我岂能不知?”张镒厉声说。
“是了,此事蹊跷。”韦皋摸摸下巴接了话,压低声音,“属下也是差人打听了好几次,才得到内情。原本皇上只是要随便选个武官代替朱泚将军戍守凤翔,谁知,卢杞卢大人主动请缨,说什么,凤翔的将领兵士们秩序井然,以往只听命于朱泚一人。现在要换主帅,如果不是朝中的宰相信臣亲自前去恐怕难以镇抚。说完这话,卢杞自己就要领命前行。可皇上何等重用卢相国,怎么会放卢杞前去?卢杞又说,陛下必以臣容貌蕞陋,不为三军所信,恐后生变,臣不敢自谋,惟陛下择之。皇上这才想到请大人您兼任节度使,前去凤翔。”
张镒沉默片刻,点点头,“不过此去凤翔也不是毫无缘由,一来,朝廷确实要安抚住驻守边关的战士,二来,还要与吐蕃的相尚结赞在清水订盟约。边地无小事,需得好好筹措。”
张镒已年近六旬,几年前也曾称病告假,潜心撰写《三礼图》、《孟子音义》等经卷,想过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不料如今年迈却要踏上这万里征途,连日来安排家人打点行装,已是一脸倦意。不过他还是打起精神叮嘱韦皋,“你不似杨宇,他跟我同守凤翔,你是要独自去驻守陇州的人,陇州虽小,但它正好处在关中平原和西北边塞之间,依山临水,山高沟深,乃是通吐蕃的要道,兵家必争之地。把住陇州的军事大权,凤翔方可无忧。一定不可大意!”
见张镒语重心长、心怀天下,韦皋颇为感动。一年前他拜在张大人门下,为其参谋政事,张大人对他有知遇之恩。平日两人爱切磋棋艺、讨论经文,也是亦师亦友。
如今虽前途未卜,但仅凭一个“义”字,他也无悔跟着张镒到边疆闯荡,于是朗声答道:“是,大人的话,属下定当牢记。出世则通,入世则达,以出世之心行入世之事,属下谨遵老师教诲。”
队伍走走停停,一月有余,终于抵达凤翔府东门外。只见城门大开,凤翔尹严仁及凤翔兵马使李楚琳早就领着数十名将士,在城门官道两侧列队欢迎,甚是恭敬。
张镒一见这阵势,立即下轿与两位凤翔地方官寒暄。这两位里,严仁是凤翔府的最高行政长官,李楚琳则一手掌管军事兵权,都是朱泚的老部下,也都一脸堆笑,讨好这位从长安调来的大人物。
杨宇暗暗观察,心想,原节度使朱泚的兄弟朱滔造反,皇帝明面上不怪罪朱泚,实则紧急调他回京,又另派中书侍郎来凤翔坐镇,不知道朱泚的旧部可会有异心。他与名将朱泚从未谋面,此番见李楚琳一脸温和地站在严仁身后,圆脸盘矮身材,稍显憨厚。严仁则面庞窄长,下巴瘦削不可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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