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薛涛元衡写诗唱和第1/2段
“这便是眉州最宽阔热闹的街道。”洪度介绍说。
武元衡一眼看过去,道旁一层层酒旗招展,远处戏台边挂着灯笼,再晚些时候,这座南方小城想必是高楼红袖客纷纷的景象,天高皇帝远,没准儿比长安还自在欢娱。闹市之中,却露出一大面显眼的墙壁,墙上零零星星挂了些小木板,武元衡连忙走了过去,嘴里念叨着:“你们的诗墙原来在这里啊。”诗墙上悬挂的诗板不多,木料发潮,这些薄板挂在此处,已有不少时日了。元衡翻了几张,细细读来,又默默摇了摇头。
“本不想带元衡兄来看诗的。眉州多的是农人商人,能作得一首好诗的名士寥寥无几。长安城的诗墙,想必是密密匝匝,每日出新作吧。”
洪度这几句话让武元衡再次刮目相看,他一直觉得这孩子长相灵秀、言语得体,待人待事不失独立的主张,已经很是难得,没想到还和自己一样爱好诗文!能在旅途中遇到这般投缘的人,实在是幸运。一时兴起,武元衡便要题诗一首。在墙壁边的小桌上取了笔墨和木板,他提笔写道:
杨柳阴阴细雨晴,残花落尽见流莺。
春风一夜吹香梦,梦逐春风到洛城。
洪度在一旁念了一遍,又念了一遍,轻轻拍起手来,“旅情漫漫,春梦渺渺,乡愁依依,词句间循环往复的情韵,真是美妙。这首诗诗名是?”
“春兴,如何?”
“暮春时节的兴味,简约、凝练。”洪度笑吟吟地看着武元衡新题的诗板,忽而也执起笔来。
这下真轮到武元衡惊诧了,十二岁的孩子也要题诗?他又不忍扰了洪度的文思,踱到另一边为洪度研墨。只见洪度抬起下颚,沉思片刻,随后落笔一气呵成:
绿英满香砌,两两鸳鸯小。
但娱春日长,不管秋风早。
搁下笔,她嘴角一抿,“胡诌一首来助兴,元衡兄见笑了,这首就叫鸳鸯草吧。”
武元衡端端正正地举起洪度的题诗板,仔仔细细念了好几遍,珍视地端详,不愿放下。这一首不止音韵格律严谨,字迹也秀美匀净,又似呼应着自己那首诗一般,都是在咏春,又都清新朴拙。想赞这首诗好,又觉得脑袋里赞美的词句都显得流于表面,默念这首小诗,他脑海里忽而想起自己无所事事的十几岁少年时光,又忽而塞满了身边这位绿衫孩子的影子。怔怔地神游了一会儿,说:“真好,真好啊。”
洪度在一旁欢喜地看着武元衡:“公子不知道,除了和父亲,我还从未和旁人这么畅快的赋诗写诗。真想快快活活地喝上一杯。”
“走,随便去哪家酒楼。”
“恐怕没空。太阳一落山,家里人怕是会满世界来找我。”洪度悻悻地说。“不过还有些时间,看元衡兄逛得满头汗,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消消暑。”
洪度领着元衡往南走,穿过市集,到了一条贩卖水果的街道,再往南,一座小山惊现眼前,山不高,看过去却郁郁葱葱,树木繁盛。
“这是城里的小山,瓦棱山,夏天纳凉的好去处哦。”走近一看,山下还有一道水流环绕。
“果然分外荫凉啊。”
“元衡兄不知,怎样才最凉快。”洪度轻轻牵着元衡的衣袖,朝山坡走去,上山的小道旁正好有一道溪水顺着山势淙淙淌下。洪度“公子不知道,除了和父亲,我还从未和旁人这么畅快的赋诗写诗。真想快快活活地喝上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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