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冬亦春第1/1段
老者趁势想要一拳击向原本在书生身边的贝乔，却见贝乔睁着一双金色的眼眸，瞟了他一眼。
老者虽本能地感到战栗，但他并不畏缩，仍然一拳直去，只是拳到一半，便明显慢了下来，仿佛被一堵无形的墙阻挡一般。他迅速后撤，往右手疯狂注入灵力，终于使散灵灵力停在了右肩部位。老者功力深厚，但他仍然无法以灵力驱散僵直的右臂，仿佛这右臂变为了天地的一部分，不归自己的意志掌管一般。
老者知道贝乔的散灵灵力已经在她身边筑起了堡垒，难以突破。当然，他深信凭自己的身法速度，若是直接撤退，这樵衣女子定然追赶不上。可他并不甘心就此认输。他被那书生的意气感动，想起了年少时的经历，久违地热血沸腾了一番。
许久未遇的强敌，不正是自己武道登高的最佳磨刀石吗？
夺取重宝的念头变得淡薄，他只想与这难得的散灵诀使用者一较高下。
只出一拳，要凝聚所有灵力，让她散之不及，散之不尽！
一拳如风而来。
贝乔仿佛就在等待他的到来。
在距离贝乔一丈处，那无形的墙壁已经包裹住了老者的全身，散灵灵力宛如海水倒灌，攻破他的人身大坝，疯狂啃噬他体内的灵力，仿佛冰火相遇，正负相消，最终流散于天地。老者仍强提一口气，不坠身形，踏前两步，一拳向贝乔面门而去。
拳罡如风，吹动着贝乔滴水的长发。贝乔只是右手持鞘，轻轻向那老者胸口点去。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刀鞘毕竟长过老者左臂，率先轻触到那老者胸口。有了媒介的散灵灵力更加汹涌地向那老者体内涌入，直直向着老者体内天地灵力灯火最为明亮处而去。
这一拳最终在贝乔眼前停了下来。老者面色庄重，僵立不动。
贝乔的眼眸也渐渐暗淡下来，她收回刀鞘，跌坐在地，无数光芒从她身上离开，返回它们的来处。
最早借予灵力的一家三口，重又恢复的神志。只是他们面色苍白，大口喘气，仿佛四肢百骸都在问他们讨债。而较晚借予灵力的村人们则好像没有任何症状，发现大家平安无事，便都议论纷纷，各自行动。有的向孩子们询问发生了什么；有的忍不住去看那湿透的寡妇；有的则看向贝乔，窃窃私语；有的看到想去近处看看那女侠与书生的风采，却又被地上横斜的尸体吓住，不敢走近；有的看到那红衣短袖的老者僵立不动而长出一口气，谢天谢地，跪地磕头；当然也有的赶紧火急火燎跑去拿回赤龙门人搜刮走的粮食财物。
似乎借予灵力的时间越长，对借出者的伤害越大。若是时间太久，最差的结果便是，即便归还灵力，借出者仍旧无法恢复，身体衰竭，魂灵无依，最终逝去。
贝乔吐出一口浊气，爬起身来，迅速环视一眼。村长已经带了些人来把尸首收拾干净，抬走埋葬，也有些好奇的村民走近这间多事的院子，张目打量。
见大家无恙，贝乔便向那书生走去。灵力回到身上的书生全身重又冒血，雨水已停，更显得满脸血污。雨中冲得淡红的长衫也被鲜血浸染地越来越鲜红。
他身上的强行跻身暗浊境产生的黑气已经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死黑之气在他眉间幽幽萦绕。
贝乔在书生身边坐下，抱起他的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书生动了动闭着的眼皮，却没能睁开，动了动喉头，却发不出声音，只堪堪涌出了一口鲜血。
贝乔伏近他的嘴边，听到了断续的、用尽了生命力量的三个字：
“冬……亦……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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