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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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些快九点了,前台后厨的来上班,开始吃早餐,吃过早餐开始一天的工作。



首先摘洗青菜,青菜摘洗完了收拾冰鲜鱼和小海鲜,之后给土豆、地瓜、黄瓜、西芹打皮。西芹皮最不好打,丝丝络络的,干着叫人闹心。



这些干完十一点多,前面开始上客人了。把盘子搬到厨师身后的案子上,各式各样的盘子都准备好,要不然上菜的时候现拿来不及。



上菜的时候在一旁帮忙,客人点鱼了去鱼缸捞鱼,捞回来开始收拾。头几天收拾的慢,总挨水案训。水案两个人,有个姓石叫石军的脾气不好,总训我。训我就听着,谁叫咱们啥也不会呢?这时候不能发脾气,万一人家来气不用咱们咋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既可以挣钱又能学东西的活干,心里十分珍惜。



干零活耳朵要好使,水案喊什么马上拿什么,不能耽误事。刚开始几天有些东西也不知道是啥,动不动就拿错,挨训的同时还闹出不少笑话。



厨师炒完菜装到盘子里,我负责端到传菜口给服务员,然后小跑着回到厨房等着端下一盘。一个饭口下来得来回跑五、六十趟。水案配完菜也会帮着端,但得等他们把自己的卫生收拾完了,要不然不会帮忙。



来回跑七、八趟汗就下来了,一个饭口忙完浑身都是汗,腿跑的酸疼,虽然没装水泥累,也不轻快。



饭口忙完,厨师、水案、凉菜他们到厨房外面凉快去,抽烟的抽烟,喝茶的喝茶,我没那待遇,得到洗碗间洗碗。



洗碗不是单纯的洗碗,厨房配菜的小不锈钢盆(学名马兜),不锈钢方盘、各种大小不一的盆、还有高压锅,这些都是我洗。一个饭口下来这些东西就会把洗碗用的三个水池子填得满满的。等前厅下来的餐具一盒子一盒子的,堆在水池子旁边的案子上,摞起来老高。



第一天见到这场景的时候有点眼晕,站在水池子前看了半天,最后长出一口气说刷吧,眼睛懒蛋手好汉,活不怕多,就怕不干,只要干就有干完的时候。



刷到下午两点全部刷完,伸伸腰,酸疼酸疼的,看看手,泡的发白,有的地方皮都泡起来了。别说不累,干活就没有不累人的,但累能咋着,不也得干吗?不干谁给钱?躺在炕上舒服,可惜天上没有掉馅饼的时候。还是那句话,干活累不死人,只要坚持下去就是胜利。



刷完碗人家别人都吃完饭回寝室休息了,我才吃饭,吃完饭也不回寝室,找个地方坐一会儿,抽根烟,晚上接着干。



饭店中午没有晚上忙,晚上客人非常多,爆满。



我的工作和中午饭口一样,只是时间比中午长一些。



“谭子,拿个汤碗。”厨师喊。



赶紧跑到洗碗间拿一个汤碗过来,厨师把大少里的汤倒进汤碗。



我说:“这个汤我知道,叫西红柿鸡蛋汤。”



“对了,赶紧上吧。”



端起汤碗往传菜口走,传菜口有个服务员在那等着。



“溜三样加急了,快点!”服务员冲我喊,然后端起鸡蛋西红柿汤走了。



回到厨房喊:“溜三样加急——”



“别喊了,知道了,马上就好。”水案冲我道,显得很生气,然后把配完的溜三样递给灶台上的厨师。



“谭子,过去给我拿两个土豆,着急用。”凉菜师傅喊我。



赶紧到菜架子那拿两个打好皮的土豆给他,然后回到案子前,又一道菜做完了,端起来赶紧走。



一个饭口下来像打仗似的,忙的脚打后脑勺。



过了七点就不上客人了,厨房开始打扫卫生,我到洗碗间洗碗。这时候水池子里都是厨房用的东西,客人没吃完饭,餐具还没下来。



八点开始吃晚饭,吃完饭厨房人下班,我不行,还得继续战斗。



前面的餐具开始一盒子一盒子的撤下来,很快把案子堆满,案子上放不下放地上,一放半屋地。我开始一盒子一盒子的洗刷。



“你能不能先把杯子和口碟刷了,我好拿出去打干。”一个比较胖的服务员说。



“好,等一下,马上刷。”我说。



“以后你先刷杯子口碟,刷完了我们服务员好打干。”



“知道了。”



“刷的干净点,把洗涤剂沫冲净了,要不然不好打,还得重刷。”



“嗯,一定冲干净。”



没办法,还得受服务员管。



一直战斗到客人全部离店,餐具全部洗完,把厨房所有的地面卫生打扫干净才能走。



离开酒店的时候半夜十二点了。



走在回寝室的路上问自己累吗?累!可是这个世界上有不累的活吗?



好像没有。



如果不想过穷日子,不想借钱过日子,就得能吃苦,能受累。



清晰的记得在给五姐借念书的钱时,还差五十块钱,去了一个家里很富并且认为能借给我的亲戚家,满怀希望的张开嘴之后,人家不冷不热的说:“我家又不是开银行的,哪有钱借你,再说借了你拿啥还?”



听了这话之后心里十分愤怒,二话没说抬腿就走了。



往家走的路上觉着嗓子眼堵得难受,不甘、愤怒、委屈像洪水一样来回的在胸口激荡着,要爆炸一样。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屈辱,被人瞧不起的滋味狠狠地撞击着一个少年的自尊,亲戚的话和说话时的眼神像把刀一样扎进了身体,带着难言的疼痛和愤慨,还有发自心底的抗争。



可是,毕竟岁数太小了,还是个学生,还是个孩子,和我一样的那些同学每天都可以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想的上学,受了委屈可以回到家里跟爸爸妈妈倾诉一下,家里缺油少盐了、缺东少西了、根本不用管,那些都是爸爸妈妈的事,他们只负责上学念书就行了。我不行,这些都是我的事,要在母亲知道这些事之前全部办好它。



心里的委屈不能说给母亲听,在她面前要像个大人似的才行。翻过山梁就到家了,看到了父亲的坟,少年的我来到父亲的坟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无声的大哭起来。



感觉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在心里甚至咒骂老天,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吃不上好的可以不吃,穿不上好的可以不穿,辛苦点累点也没什么,可是为什么要承受这些的被人瞧不起,冷嘲热讽和不屑一顾?我只想上学,只想好好地念书,就这样一个心愿都不能实现吗?



只能在父亲的坟前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眼泪哗哗的流,在模糊的视线中仿佛看到了父亲,伸出手心疼的摸着我的头,那一刻感受到了温暖,从强撑出的大人状态变成了孩子-----



太苦了,太难了。



哭过之后心里好受许多,给父亲磕个头,转身往家里走,还要告诉自己,不能叫母亲看出来。



那一年我十六岁。



有人说人这辈子就是命,我不这么认为。每个人都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路什么样是自己走的,跟别人无关,跟命也无关。



路不会平平坦坦顺风顺水,它一定有沟沟坎坎上坡下梁,有悲欢离合阴晴圆缺,有成功失败风雨彩虹,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经历,而这场经历就是人生,也就是所说的命。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



看好自己的命,走好自己的路,这就是生活。



第14章进入状态



来到盛美一个星期之后给古志毅、王姐和英子都打了电话,把我的情况告诉他们。王姐和英子知道后很高兴,说有时间过来看我。古志毅叫我在这里好好干,争取学成厨师。



也是这么打算的。



二十一进饭店学厨师有点岁数大了。很多人都是十六、七岁开始进厨房学习,学的快的二十一已经是厨



师了,就算脑瓜笨的也已经配菜当水案了。在厨房里两个配菜的水案岁数都没我大,一个十九,一个二十,而我一个干零活的二十一,看着有点滑稽。加上长得老相,像二十五、六的,有时候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既然入行晚,就得多拿出点时间勤学苦练,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



整个厨房是厨师长包的,厨房里的人都是他找的,包括我。这个零活的位置是他给自己表哥留的,他表哥干了几天嫌乎累不干了才找的我。其实这是俩人活,应该是一个零活一个刷碗的,包的厨房,俩人活给了一个人干,这样能多赚点。



他表哥不行我行,我还是挺能干的。



厨房一共六个人,厨师长,一个厨师,两个水案,一个凉菜,没有面点,主食是速冻饺子和小馒头,还有挂面。客人点主食了厨师在灶台上直接加工,用不着面点。



厨师长工资一千多,对我来说非常羡慕,心想啥时候能挣到一千多呢。



想挣一千多就得把厨师学成了,学到像厨师长那样。



钱对于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来说太重要了,做梦都想挣钱,想让家富起来,不再被人瞧不起。



当装卸工的时候总到小吃部吃饭,看菜谱的时候上面写着“锅包肉”“溜肉段”“鱼香肉丝”这样的菜,只是一看价格就放弃了——吃不起。所以根本没见过锅包肉。



进厨房的第二天,站在传菜口,见服务员端了一盘菜从厨房出来往前厅走,经过传菜口时候被那盘菜给震撼了。什么菜这么好看呀,桔黄色,金灿灿的,还摞起来那么高,看着就有食欲。飘过来的香味太好闻了,酸酸甜甜的,都有点流口水了。



“我问一下,这是啥菜?”我问那个服务员。



“锅包肉,没见过呀?”她有点奇怪我问的,像是在说锅包肉都不知道,咋干零活的。



她说完端着锅包肉走了。



看到这盘锅包肉之后对厨师的手艺感到高深莫测,心想这得什么样的手艺才能做出这么好的菜。更加坚定了学厨师的信心,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学,学成厨师,也做出这么好的菜。



其实那就是一盘锅包肉,只不过头一次见到而已。



一个星期之后我零活干的越来越顺手,越来越快,越来越立正。由于能干,还没啥怨言,得到了厨师长和厨房人的认可,水案开始叫我帮着切点辣椒、胡萝卜这样简单的料头工作。



到了六月份天渐渐热了,外面热厨房里更热,不忙的时候水案和厨师都到厨房外面的院子里抽烟聊天,我趁这个时间在厨房拿菜刀切点简单的东西。刚开始的时候慢,总切手,最狠一次把小半拉儿手指甲连着肉都切掉了,疼了一个星期才好。



就这样洗碗的活还照样干,把手指头用创可贴贴好,然后再缠上保鲜膜,戴上手套就行了。农村孩子没那么娇气,在家割庄稼、打柴,被刀拉出口子的事总有,也没创可贴,往口子上撒把土,一会儿血就凝固,过几天就好了。都说农村孩子皮实,那不是皮实,是打小练出来的。



酒店老板娘四十岁,家庭主妇,很朴实的一个人。老板承包了酒店,她过来和老板一起经营,夫妻俩准备拼一把,挣点钱,让日子好一些。



切手的时候看我干活费劲,她过来帮我洗碗摘菜。



“小谭子,想学厨师呀?”老板娘问我。



“想。”我说。



“学厨师行,你看厨师长,刚二十四,一个月就一千多。”



“那么多呢?”很是羡慕。



“那可不咋地,看你挺能干的,还实惠,在这好好干跟着学,学成了也能挣一千多。”



一千多,对我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相当于在家挣一年的了。



老板娘把洗好的碗放进消毒柜,又回到水池子边准备接着洗,我赶忙道:“嫂子,我自己洗就行。”



“你手不是不得劲吗,我闲着也是闲着,帮你洗点。”



老板娘说完又开始刷起碗来。



“小谭子,你家哪的?”



“北票的。”



“哦,辽西地区,你们那地方不富裕,十年九旱,靠天吃饭。”



“是,穷地方,要不然咋出来打工呢。”



“我之前也下过乡,在法库了,那地方也穷。”老板娘说:“农村不容易,钱不好挣,我老家也是农村的。”



一句“我老家也是农村的”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感觉她这个人很好。也确实挺好,热心肠,没啥说道。穿着非常朴素,是一看身上的衣服就知道年龄的那种。知道的是老板娘,不知道的真以为她是刷碗的呢。



老板娘朴素,老板也很朴素,人比较实惠,没架子,很厚道的一个人。之前在民品上班了,后来停薪留职出来做蔬菜批发生意,赚了些钱,这回赶上厂内酒店对外承包,于是就把盛美承包下来,开始做饭店。



老板娘帮我刷完碗,跟我说晚上下班的时候和服务员一起走,太晚了服务员回寝室不安全,我答应下来。



前面一共五个服务员一个吧台,三个服务员住寝室,剩下两个服务员和吧台是北三台子的,回家住。于是每天晚上把最后一桌餐具洗完,等着值班服务员收拾完事,一起回寝室。



每天把自己的活干完,帮着水案切点简单的料头。料头切的差不多了,就想且点菜。



拿出块肉准备切肉片,石军正好进厨房看到了。



他赶紧说:“说切肉不行,肉挺贵的,切废了咋整?”说完把肉拿走,然后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对我说:“看你挺能干的叫你切点辣椒、胡萝卜不错了,还拿肉切上了,肉是你切的?你切肉我们水案干啥去?”



尴尬的站在那,血往上涌。一个五大三粗,看着像二十五、六的大小伙子让一个比自己小的人训,心里实在不好受,脸上也挂不住么样是自己走的,跟别人无关,跟命也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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