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寒魄绝命第1/3段
李府彻夜灯火通明。
厨子整夜未歇。
李正山一人坐在院中老槐树下，桌上酒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七八斤凤仙楼的绿蚁酒下肚，他那张苍白的脸也透着几分驼红。
只是他仍旧不肯歇下。
这一场大醉之后，此后怕再难有机会骗过自己了。
天边破晓，村中传出几声鸡鸣，不一会儿便如同清水掉进沸油锅一般。
整个村子都醒了。
鸡鸣犬吠，妇女叱骂，小儿啼哭，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声汉子的叹气声。
柴火炊烟升起，碧空万里多了几分人间气息。
李府的大门被敲开。
敲门的是个精壮汉子，着褚黄长褂，垂首低眉，看起来像是老黄牛。
在他身后，歇着两顶棉毡紫缎大轿，轿帘都已被掀开。
前头的一张轿上坐着个老人，虽说已到古稀年纪，连胡子都白得彻底，但精神尚好，绷着一张脸，神情不善。
稍稍靠后的坐着个中年人，面色苍白，他的手臂垂下，有血迹从衣袖间沁出。
来的正是牛家老爷牛天威和二公子牛冲。
他们此行自然不是找李正山的麻烦，为的乃是秦狗儿。
昨日牛冲入了邪眼菩萨的魇，狠命一拳朝着自己脑袋砸去时，被秦狗儿一锥刺穿手臂。
按理说是秦狗儿救了他一命。
但人世间的话从来都是两面说的。
若是秦狗儿杀了邪眼菩萨后立马离开明月湖，那传出去的便是救人不图报。
但他带走了邪眼菩萨的眼睛里的那颗珠子，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牛天威便是带着牛冲来报那一锥之仇的。
在打听到秦狗儿在山神庙后，他本来可以直接去庙里寻人。
但茶婆村有个李家。
若是以前，虽说李家在茶婆村有头有脸，可也不至于让他多看一眼。
只是如今不同，牛步仙死了，牛家本事不弱的护院也在邪眼菩萨手下死了不少。
见牛家落了势，那些有他有过节的家族，便趁机来挑衅。
即使交情还过得去的，心里也在盘算着小九九。
牛家如今是拔了牙的下山虎，伤不了人。
但若是老虎被宰了，可是能让人饱餐一顿。
四面危机下，牛天威实在不愿意多惹麻烦。
一想到这儿，他便气不打一处来，怒目圆瞪，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良久，李府的门才缓缓打开，下人将牛天威父子引进院落。
李正山仍在喝酒，只是桌上多了一方锦盒。
“李老爷好雅兴。”
牛天威阴阳怪气地说道。
李正山端起酒盅一饮而尽，甚至都没有去看他一眼。
“你们是想去抢狗儿从碧眼金蟾得来的东西？”
“碧眼金蟾？”
牛天威一愣，不过随即反应过来，一甩袖，大喇喇地在李正山身前坐下，而后招了招手，让牛冲立在一旁。
牛冲此时脚步已有些虚浮，不过仍旧一颤一颤地走近。
“我儿昨日被秦狗儿所伤，来这儿不过是想讨个说法。”
李正山轻蔑一笑，摇了摇头。
“跟一个小孩子讨个说法，用得着将牛家身手不错的护院都带上？是怕不是狗儿的对手，还是怕你在镇上的那些对头来抢东西？”
牛天威面色铁青，眯着眼望着身前的老人。
李正山又端起一杯酒，咕噜一声吞下。
“好了，你不必如此看我，狗儿的东西你们抢不走，这儿有一方锁妖玉，权当你走了狗屎运了，狗儿救这小畜生一回，我再救一回，事不过三，要是你们不知好歹硬要找死，别说喜来镇，便是北邙城也没人能帮得了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李正山说的话，牛天威有一大半没听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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