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岁月(7)三合一第3/4段
结巴就少个伴儿,也稀罕老实孩子,他忙提点这孩子,“还……还……还不谢谢主家。”
这孩子实诚,跪下就磕头,开口就叫‘爹’,“爹!我听话。”
林雨桐心道,她终于知道朱元璋的马皇后是啥感觉了。据说当年朱元璋收义子二十多个,可后来成才的不在少数。朱元璋还把亲外甥收做义子,可见,在世人的观念里,这义子是比外甥还亲近的关系。像是后来云南的沐王府,沐英就是朱元璋的义子。收回来了,就得照看,就得教他们,叫他们出门去,瞧着活的像个人。
排行五六的是两个姑娘,一个叫金舞,一个叫金柳。
金舞是孤儿,被文定山的孤老婆子收养,那老人家入冬刚没了,属于没爹没妈的。这孩子许是好歹有个家,除了耳朵轮有点冻伤,洗涮干净了,倒瞧着生的最好。站在那里也最有站相儿,“以后,你跟着璇姐儿,学学针线……”
金柳是那个浑身是伤的姑娘,林雨桐指了白氏,“你嫂嫂有孕,平时端个水提个桶的,你帮帮她,要出门的时候你扶着点……”
她利索的应了,不敢叫嫂嫂,只叫二少奶奶。
白氏明白公婆的意思,只道:“叫嫂嫂吧,叫嫂嫂亲。”
尊卑不全不在称呼上,如今,不是那等权势人家了,若是没有恩情给人,谁能帮扶你?
金久便是那个杀了继父的,林雨桐看她,她忐忑的很。这个孩子啊……心性得好好养,“姑娘里,你最小,留在我身边吧。”
金久跪下就磕头,额头贴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砸在地面上。
剩下就是四个小子,金麒跟着琨哥儿,金霸跟着珅哥儿。还剩下个金石和金世遗,都只十一岁,比琪哥儿还小,就跟着琪哥儿一块念书吧。
添了十一个人,不光是这院子里热闹了起来,就是整个的西院,也热闹的紧。
林雨桐高兴,“今儿吃包子,管够。”
杂粮面的,白菜萝卜馅的,她带着金双和金伞往厨房里去了。
四爷也带了笑,他去了前面的门房,得寻思,哪弄粮食能糊弄一张嘴。才往炕上一坐,金嗣就拎着茶壶,颤抖着给四爷倒茶。
四爷握住他的手,“别怕,倒茶手要稳。今天只记住一条,浅茶满酒……客人来了,茶倒浅一些,酒要满一些,这才是尊敬……”
金嗣脑子比别人慢,原模原样的复述一遍,倒了茶,把茶壶放在炉子上煮着,念叨着出去了。
四爷心说,不是所有的茶都得煮的……想想算了,慢慢教吧,至少这孩子知道,茶得热着喝,至少凡是进了这屋,屋子就是暖和的,就是有滚茶可以喝的。这就行了,一路一步来嘛。
金逸到底是大了一岁,人也机灵,马上将茶挪到炉子边上,既能保温,也不至于煮的发苦。
四爷瞧了一眼,才问他:“你父亲是山上的猎户?”
“是!”金逸低着头,保持恭敬,“……后来被野猪伤了,没钱医治就死了。我是我爹捡回去的,这两年我一个人在山上……一般是天冷了我就下山,在破庙里猫着过冬,等天暖了再上山去……村里的人都认识我……也算是照看我,至少这两年我没冻死……往常我也带野物下山,跟他们换点粮食和盐……家里添了这么多口人吃饭,我知道爹愁什么,回头我带着他们,在周围下套子,兔子啥的也都能弄来……炖锅汤也都饿不死……”
就是像是他们这样的人,得有个像是家的地方。那样才不至于……哪一天死了都没人知道。吃不饱没事,穿不暖没事,就是……以前太孤单太苦了……他觉得,他要是有个弟弟或是妹妹,要是有一个亲人还活着,他就是拼死也要把家人给养活了……说到底,缺的是那个热乎劲儿。
四爷摆手:“便是打猎,也是你们想打猎,而不是必须得打猎。咱家也还不到吃不起饭的地步。”
一句‘咱家’叫金逸鼻子酸了一下,忙低头掩饰了。
“这么着……既然你跟村里的人都熟悉,那明儿就去村里问问,谁家有多余的粮食,咱买。不拘是粗粮还是细粮,哪怕是干菜,咱也要……这一场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路能开,有备无患。”
“嗳!”他忙应下了。
“还有各家的粗布,棉花,谁家有,咱也要。给你们得添衣裳被褥……一人一套肯定不够。”
金逸只有点头的份儿。
“你呢,是你们这十一个里,年纪最长的一个。你得照看着他们点……晚上你们还一屋子睡,能做兄弟姐妹,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单蹦一个,有了彼此就有了伴儿,这一辈子这么长,以后遇到个沟沟坎坎过不去的,也有人伸手拉你一把……”
是!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包子蒸了整整一大锅,十三笼屉,然后烧了一大锅粥,饭吃完,一粒米都没剩下,吃的干干净净。
钱婆子眼睛都瞪起来了,跟林雨桐嘀咕,“这……这谁养的起哟!”
第一天,好容易可着肚子往饱的吃,自然吃的多些。缓两天就好了。
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家里角角落落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的,炕上热腾腾的,屋子里的茶壶里,放着是滚开的水,在炕头的小炉子上热着,随时都有热水喝。
晚上风比白天更大了,雪拍打在窗户上,无端的叫人心里发冷。
这个晚上,倒座房里一排通铺的炕上,躺了一排的人。
金逸把炕头让给年岁小的,他住在炕梢,可炕梢也暖和的不得了。身上是厚实的被子,棉袄棉裤放在枕头下面,明儿早上起来也是暖的。边上是翻来复去的声音,他们几个也都没睡着吧。
但他没开口问,他们这个时候差不多跟他一样,怕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不冷,不饿肚子,外面风雪再大,我自安稳。
他不想睡,怕醒来是一场梦。但温暖的被窝,馨香的被子,还是叫他不知不觉得困意上涌,睡了过去。
早上,是在‘刺啦刺啦’的声音就醒来的。他恍然一惊,这是什么声音?
再一看,不是梦,是真的。
外面是结巴叔起来扫雪的声音。
她利索的应了,不敢叫嫂嫂,只叫二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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