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二章 乍暖还寒第3/4段
这很像慕容峋会开的玩笑。
也很像他会说的真话。
阮雪音从未小觑过此人,因看过曜星幛,因竞庭歌偏袒,因他确实身手不凡、善于带兵打仗——更因,他总能无比诚挚地将玩笑和真话全讲出来。
而哪句是玩笑哪句是真话,不是每次都能被分清。
以至于他这个人究竟聪明还是愚蠢,时间越长,越叫人困惑。
“若确有其事,那么上官宴不知情。”否则一定会除那几支疑兵。
“应该。”顾星朗兴致缺缺,“他太忙了,比我有过之无不及。举国改制,从中枢到地方,还要与陆现相制。你不知道吧,蔚国全境,女子学堂已设,苍梧最有名的一间,正是淡浮院。现下掌事之人,是昔年竞庭歌的门生;诸多门生之中有一位,去年参加科考,现已入朝为官,在礼部司。”
阮雪音整个人淹没在这段话里许久回不过神。
终于醒转,不自觉笑,伸手越过顾星朗肩头,推开车窗一隙。
果真落雪了,且有渐大之势。当真瑞雪啊,老师想看的,她和竞庭歌居然在有生之年,还是盛年时,便看到了。
无论阴谋阳谋,须得承认,上官宴、整个上官一族,至少是赤心在怀,以天下为念的。
这还是重逢之后顾星朗第一次看她笑——对阮仲的那些不算。而此刻笑靥哪怕不是为他,也是因为他的话。他将她拢紧些,“我也在做了,去春命淳风开始筹备,十一月你生辰那日挂的匾额,还未题字,等着你回去赐名。”
风透窗隙掀动她颊边发丝,他抬手轻拨,“淡浮院不就是你起的名?霁都得有一个比它还好的。”
这倒是可以。也算祭奠老师,致敬真怀赤心的先辈。阮雪音点头,“我想想。”
顾星朗不确定她种种表现是否破镜将圆的征兆。
理智告诉他不是。她从答应上车起就是权宜,不抗拒、容他亲近,也只是不想将事态闹大。
情感上他却宁可自欺。那又如何,哪怕她心已不在他这里,他也要竭尽全力争回来。
他有这个能耐,更有这个信心。
“长姐和纪宸都很好,她说待宸儿年满十岁,便让他剃度为僧。纪齐,娶得淳风之后便会卸下军职,到时候继续戍边还是归田,他们自己定。”
窗户开久了到底冷,他将那条缝隙合上,重埋入她颈窝,絮絮叨叨这些年她错过的一切,包括棠梨与涤砚的孩子。
越说声越低,真睡着了。
雪愈发大,近傍晚,天亦暗沉。阮仲与纪齐并骑在队伍前端,速度渐慢。
“不能再走了。”纪齐道。
“再行约十里,最多十五里,该有一片林海,大大小小洞穴不少,便去那里暂避休息。”阮仲道。
纪齐转头,“来过?”
“从前当闲散王爷时多游历,反正没人管。但最北也没到过这么北。是此番出发前细究了舆图,有高手,你知道的,再兼慕容谙熟北地。”
高手自指竞庭歌,整个大陆的地形尽在她心脑,存了二十几年。
“那便依崟君所言。”
阮仲握缰绳的手一顿,也转头,“你叫我什么?”
“您在君位上被刺,以国君之礼被葬,谥号代宗,我只是依礼。”
阮仲轻嗤,“崟国都已不存了。”
“先父常教导,应尽之礼不可偏废。我从前不听亦经常不从,如今,很觉在理。”
大多数人以为纪桓与纪平一样,已不在世,包括阮仲。纪齐觉得顾星朗希望人们这么以为,一力配合,故称“先父”,也算对家人最后的保全——尽管他并不清楚,到今年此刻,父母和姐姐是否依然活着。
他也永不会问。
“已死之人不会再活,活着的人也便已是另一个人。”阮仲道,极目眺漫天飞雪,“你我相称便好。”
纪齐微一颔首算答应,队伍继续前行。约莫能见林海轮廓时他想起一事,道:“可还记得淳风殿下?”
阮仲一怔,遥远之地遥远年头做了,去春命淳风开始筹备,十一月你生辰那日挂的匾额,还未题字,等着你回去赐名。”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段进行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