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四章 盛年怦然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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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了。”他低声。

  阮雪音吓一跳,回头嘘,然后坐起,小声道:“别闹了行么?算我求你。”

  顾星朗坐床沿,认真看她,“不闹。你安心睡吧,今晚我来掖被子,保证不让孩子受凉。”

  这还不叫闹?!阮雪音极尽郑重:“你不能睡这里。朝朝醒来看见,怎么想?”

  “我不睡。就坐着给你们守夜。”他拢她双手在掌心,“但小雪,她总会知道的。”

  阮雪音垂眸,“至少不是现在。”

  无论是否权宜,顾星朗都愿将这话当作某种松动和转机。“我明白,不会自作主张。你说何时就何时。”

  阮雪音只觉心乱。“还有一事。”她按住情绪与满脑子庞杂,四下看了看,示意他近前些。

  顾星朗巴不得,本就近,一个倾身便抵到人脸上。

  阮雪音偏开寸许,低声:“她确实不知道。而他一心要去,劝都劝不住。”

  没有人名,但顾星朗完全听懂。他笑起来,“知道了。”

  “你去吧。早休息。”

  顾星朗答应着,在她颊上嘬一口,道一声晚安。

  都走进曲折通道了他还在痴笑。

  算有进展吧?他不知自己怎么了,那怦然竟比二十岁时更烈,大概因那时候他顾虑太多、终于向她表明心意的初雪夜其实也揣着复杂的忐忑——不像今日,坚定而至于决绝,他要她的全部和此生,谁都别想拦,谁都拦不了。

  她本人也不行。

  阮仲还站在方才分别之处。

  将顾星朗七情上面的蠢样尽收眼底。

  顾星朗显然没料到还会遇见人,花了半刻功夫才收拾好神情。“有事?”

  “怕你食言。”

  说好的只看一眼。

  顾星朗心绪佳,懒计较,“现在放心了。”这般说,要遵阮雪音的话去睡觉,走两步回身,“喝酒么?”

  不是没喝过。两回,在宁安槐府和锁宁城北小院。一次打架,一次交心。

  “好。”

  此来带着暖身的佳酿,也就剩一坛了。顾星朗命人送来,架起火,亲自倒入酒器中加热。

  这处洞穴偏在一隅,外壁被悬空挖了个窟窿,约莫是用来做窗。坐在地上,举目一望,正好能见外头山林和飘飞的雪,框在窗内,似一幅画。

  “那年在小院你说,会听凭她意愿,不会强留。”阮仲饮一口热酒,“如今看来,你这人惯于食言。”

  顾星朗举碗致意,喝下一半,“在其他事上我真不曾食言,哪怕关乎生死社稷的机要,哪怕对待敌人。”

  阮仲当然知道。这些年他每一次决策、做法与结果,他们这些局内人都一清二楚。

  “我放不下她,毫无办法,试过方知厉害。”顾星朗继续,目光映火光灼灼,“你也放不下她二十年了,比我更懂其中滋味。”

  阮仲连灌下两碗酒。“是啊,我比你久多了。久多了。”他望向洞外飘雪,不知想起了什么。

  顾星朗沉默片刻。“你还记得她六岁时模样么?”

  ——小姑娘六岁时对他说了一番话,他因此上心、渐渐倾心,然后在十四年后,在霁都,将这段少年绮梦告诉了自己。而那个长到了二十岁的姑娘,彼时已入祁宫,出现在自己面前,同样捕获了他的相思、成了他此后余生的绮梦。

  这些年,这一段,顾星朗时常想起。世事成圆,或长或短,虽迟不晚。

  “自然。”

  “可有画过?”

  阮仲微怔,方反应他没见过二十岁以前的阮雪音,一次都没有。

  遂摇头,难得笑,“没有。”便指太阳穴,“都在这里,很清晰。”

  脑海里,记忆里。

  顾星朗一咳,“画一幅?”

  “不要。”阮仲拒绝得又快又彻底。

  顾星朗沉一口气,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自怀中掏出一沓纸片。

  也就是一掌可托的大小,每张上都有人像,以彩窗内,似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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