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进京第2/2段
火车站变大了,进站方式也有了差别,冉成之差点没有找到进站口。
时间太匆忙,他们没有买到卧铺票,只能挤在嘈杂的硬座车厢里,整个车厢吵吵嚷嚷,弥漫着久违的快餐面的气味。冉成之刚刚参加工作时,经常加夜班,只能以快餐面果腹,对这种味道深恶痛绝,却无可奈何。
穿过背着背包,拖着拖箱的人流,冉成之找到自己的座位。虽然并不少出门,冉成之一直有着一种隐藏的惊恐——老是害怕自己坐错了火车,来个南辕北辙。新建的庞大的火车西站更加深了他的恐惧感,他四处寻找一切有可能的佐证,证明自己没有坐错车,甚至不惜去偷看其他人的车票。
覃如曜放好行李,回头问:“怎么样?要坐一整夜才能到北京,受得了不?”
冉成之心想,既然覃如曜径直就坐下了,看来没有坐错车。他跟着坐下,装作轻松地道:“挺好,比坐长途车舒服多了。何况,领导受得了,我还有什么受不了的?”
在去市支铁办的路上,张先群已经给冉成之介绍了覃如曜的背景:老覃一直在基层工作,他曾带队跑项目,办成几个大项目,尤其是他争取到的陵水环保工程,省里拨了二十亿,让市领导十分赏识,说他舍得已,拼得命,在跑项目方面有一套,于是把覃如曜调到市支铁办任主任。从此,他常年住在北京,跑铁道部、中咨集团,重沙铁路能够立项,他是第一功臣。
和覃如曜聊过几句后,冉成之就明白,为什么铁路立项前,原陵县什么都不知道,原来所有的事都是市支铁办在操办。
覃如曜说话干脆,道:“铁路立项,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后续的事情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得多。虽然二十四拜只差一哆嗦,如果这一哆嗦没有搞好,铁路就开不了工,前功尽弃,无限期拖下去。市领导已经给我们下了军令状,工程必须在明年三月份正式动工,为建市二十五周年献礼。我们得尽快去铁道部对接,不然这事儿又黄了。”
经过接触一天时间,冉成之已经对覃如曜很有好感。这位已经五十来岁的汉子,身体健壮,长着一张黝黑的圆脸盘;衣服是正宗的报喜鸟品牌西装,价格不菲,显见他有一位能干的夫人给他打理,可是,他习惯性的歪斜的身躯、不讲究的举止,硬让他把报喜鸟穿出地摊货的神韵。冉成之又侧过身看了下覃如曜,不由暗想,凭他这副长相、这着装,他在北京街头边走边吃烧饼,不会当作流浪者吗?那些庭院深深的部门怎么会放他进去?
这次出门,覃如曜早就安排好一切,没有让冉成之发挥订票的特长;覃如曜也没有让人拎包之类的习见官场毛病,对谁走在前面,谁走在后面,更不讲究,让冉成之轻松不少。
覃如曜很轻松地舒展身体,力图让自己更舒服些,对冉成之说道:“如果我们的铁路修好了,比这好。这种快车,时速只有120公里,我们的铁路一建成,就是最先进的,时速就要超过200公里,比它快多了。”
“那到省城,不是只要几个小时?”
“必须的。”
“建成那天,我一定买一张软卧票,好好享受一下。”
“就几个小时,你还要坐软卧,是不是钱太多?”
第二天早上达到北京西站时,太阳刚刚升起。冉成之头昏脑涨,腰腿麻木。覃如曜已经洗漱完毕,精神抖擞,如同上战场的老兵,一把拉起冉成之道:“快点,我们已经约好了人,不能迟到。”
覃如曜熟悉北京,到达铁道部时刚刚八点半,顺利地见到铁道部副部长张群铭。他看到冉成之就问道:“你就是小冉吧?你爷爷的笔记本,你带了没有?”
冉成之来之前,已经听覃如曜说,张群铭是铁道部的“激进派”,力主发展有自己知识产权的高速铁路。冉成之自认为自己属于无为而治的“保守派”,素来不喜欢“激进派”,在他的印象中,激进派都属于颐指气使的人物,从来不管别人的感受。何况,人家还是副部长,和自己隔着一、二、三四、五层行政经级别。在来的路上,冉成之心里惴惴不安,害怕受到冷遇,甚至是可能是一顿莫名其妙的怒斥。没想到,张群铭看出去很和气,话语更是轻柔,冉成之心里松了口气,点了点头,拿出笔记本,递了过去。张群铭接过笔记本,埋头看了几分钟,点头说:“你爷爷太伟大了,他的精神令我们佩服。他笔记上提出的思路,对我们这次的建设,很有参考价值。我找人了解你爷爷的历史,铁四院有你爷爷的几份档案,记载你爷爷是国立中央大学土木公程系毕业的,1949年前就参加过国内的许多道路建设,新中国成立后,又任铁四院的工程师,参加过黎塘至湛江铁路的勘测设计。这些档案,我已经让铁四院复印了,你们走时一并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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