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沿线踏勘第2/2段
冉成之双手捧起潭水,洗了一把脸,顿时暑气全消。冉成之不由道:“潭水这么冷,一定有地下泉水。”
彭龙道:“这潭水中间有一个大洞,水就是从洞中冒出来的,村子里的老年人说,这个洞通大海,所以再大的旱灾,从来没有干涸过。”
这种“海眼”的传说,在中国各地都有,冉成之并不觉得稀奇,又问道:“既然这儿叫龙王潭,就应该龙王庙,你们见过没有?”
“当然见过,”彭龙道:“那个龙王庙修得很大,有三个大殿,供的龙王菩萨,说是灵得很。二月二,龙抬头,那天连重庆那边的老百姓都都过来祭龙王。五十年前,庙被砸毁了,才没有人祭龙王。”
正说着,潭中划起一道波浪,似乎有大鱼游过,冉成之眼睛一亮:“里面的鱼好像不小,这种天然鱼,一定好吃。”
彭龙道:“过去立有规矩,不准在龙王潭钓鱼打鱼。反正,河里的鱼也很多,只要出了龙王潭,就没有人管。”
出了龙王潭,地势平整,冉成之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在偷偷盯着他看。他有次猛然回头,看到路边的一株大树后,似乎有一个影子闪了一下就不见。很显然,这不会是一个人,没有人会这么迅速地消失在空气中。或许是什么小动物吧,冉成之想到。
在彭龙家吃过饭,俩人晚上就在彭龙家住下。彭龙家的大洋房,让冉成之大吃一惊,这规模这档次放在原陵县,也是少有的豪宅。彭龙即使没有带着村民致富,至少做到了带头致富。对彭龙,冉成之同样另眼相看:他像大部分村干部一样,手机别在皮带上手机包里,给人一种另类的粗豪感。他赤红的面孔,显示他纵酒过度;微略浮肿的眼皮,更是某种不可言说的事的明证。
不过,说起村情民意,尤其是铁路修建后的设想,彭龙侃侃而谈,真正做到了“一口清”。冉成之和很多村干部接触过,像彭龙这样思路清晰的干部并不多见。
第二天顺着陵水出彭家坝村,进入沙溪村。至此,火车道偏离陵水,向东南偏行。冉成之觉得有些奇怪,问沙溪村的村支部书记,为什么铁路不顺着陵水前行?书记想了想道,是不是前面有个穿洞,不好修路,必须得绕行?
冉成之来了兴致,让村支部书记带他们看穿洞。七八公里后,冉成之终于见到真正的喀斯特地貌:山峰之下,陵水浩浩荡荡冲入一个巨大的溶洞,河水掀起层层波澜,冲击在岩石上,又激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冉成之想起,过去有份资料介绍过这穿洞:陵水入穿洞,行一公里,始穿出山峰,重见光明。古时,由于穿洞排水不畅,陵水上游潴积。清代后,原陵县的一名知县,以大铁船载石工,扩充穿洞,才解决穿洞阻塞问题,彭家坝由此成为鱼米之乡。
冉成之想到他的爷爷,那些年,身体已经虚弱的爷爷,是不是带着宝贵的干粮,沿着这条路走过一遍?当年,他到过穿洞没有?如果他站在穿洞前面,他会怎么想?是对大自然生出敬畏,还是对自己的处境感觉到无奈?
第五天,冉成之一行终于走到峡口村,迈过村头的观音峡,就出县境。
从原陵县西北的火云岭,经钟灵山、彭家坝,到最东边的观音峡,按设计的铁路的里程算,只有43公里。不过,冉成之一行翻山越岭,走过的距离,远远超过43公里。小朱的摄像带,拍了四盘。
这是全世界最奇特最险峻的地段之一,山峰连绵,沟壑纵横,海拔最高的山峰超过2500米,最低处河谷只有500米。
冉成之站在峡谷边上,看峡谷幽深狭窄,高边悬崖像被人用斧头砍过一样平直,站在峡谷的一边,感觉可以跳到另一边。不过,要走过去可不容易。冉成之和小朱在村里干部的率领下,花了两个小时才下到峡谷底部,底部有一坐小石拱桥,拱桥栏杆上面雕着“渔樵耕读”一类的传统故事图案,精美可喜;桥面青苔斑驳,可见一直少有行人经过。
冉成之在桥头找到一块残碑,依稀有“道光十二年重修”的字样,站在桥上,望天只有一线,河中堆满崩塌的乱石,放旷不羁的河水在乱石卡中豚突奔窜,浪涛拍打在石头上,洒下一片片雪白的珍珠。
听村干部说,这是清代的小路,外进官员到原陵县或者重庆,都要经过此地。
过石拱桥,又是几乎垂直于地面的山路,到半山腰时冉成之的体力耗尽,眼神跟着恍惚,一不小心,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块上,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个嘴啃泥。带路的村干部将他拉起来,指着远处的一块岩石说,你看那岩石像不像观音菩萨,到这里来,都要给观音菩萨磕一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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