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喋血大门户街第4/4段
小捣蛋跃宁在厅外窥得多时,此时突然闯了进来,抱着爷爷的手臂晃着,吵嚷道:“明早我也要去,找机关密道这类捉迷藏的事儿,我比追梦少爷更厉害。”晴翠一时心酸,抚着跃宁的头,幽幽叹道:“你想他吗?”“想。”跃宁复道:“姐姐你别担心,他能够预知明日,轻功又好,谁也害不了他的。”晴翠目中噙泪,怅然道:“是啊,如果追梦在这儿就好了!”“姐姐,晚上我带你去玩。”望着那童真的脸,还有那不知愁苦的明澈眼眸,晴翠不无感慨。曾经的自己,睁眼便可看见父母,有衣穿,有饭吃,吃完就出去玩,少年哪知愁滋味!而今,除了衣食家常,心里多了牵挂,不只是爹爹、哥哥、嫂嫂等亲人,还有追梦、武松、潘金莲、烟筱扬、赵长江等等一些熟悉的人儿。为什么要长大呢?长大,意味着忧烦!
陈文昭也在想,曾经头悬梁、锥刺股、凿壁偷光、囊萤映雪的十年寒窗,只为光宗耀祖报效国家,而今功成名就,却护不了家人,保不了一方平安,如之奈何?若是倒着走就能回到从前,真希望像跃宁一样,做个不知愁滋味的少年郎。无忧的孩童,真好!
整个晚餐时间,武松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三天前“秦淮人家”吃醉酒,醒时已是第二天晌午了。见左右无人,不知身在何处,这一觉,睡得真沉啊!忙走出客房,一看,竟是“秦淮人家”酒楼歌馆。登时明白了过来,一定是石挺做了手脚,灌醉了自己。那么,昨晚石挺代自己出战邱向松,战况如何?若是赢了,怎可能把自己落在这儿?糟糕!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慌忙找人问话,方才知道石挺及八名镖师毙命大门户街!这晴天霹雳的重击,瞬间将武松打晕过去……当晚再次醒来时,在大门户街失魂落魄地走了几趟,也不知敌人去向,只得回府衙了解情况。陈文昭等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而知情者晴翠惊吓过度,兀自未曾醒来……适才晴翠抽抽噎噎复述了当晚惨状,又一次让武松肝肠寸断,愤怒与自责直冲脑门,无法言语。
夜的街头,行人神色匆匆,几天前大门户街的血案,成了人们挥之不去的梦魇。“武松大哥,你要去哪儿呢?”晴翠与跃宁追了过来。武松道:“我想去大门户街祀祭石挺及帮中兄弟,你俩早点回去,那地方危险。”晴翠道:“你也甭去那地方,连江水岸、赵长江、烟筱扬仨都糊里糊涂地着了道,那种邪术非武功可以破解的。”“没事,我自有分寸。”武松的脾性,无人能够左右,除了追梦。晴翠只能作罢,与跃宁落在远处悄悄跟着。
悲伤的不只武松一个人。赵员外宅院前,一貂裘锦绣女子久久伫立着,那白色绒帽下,是一张精美绝伦的粉脸,在这晚风凛冽的街头,耀眼胜冰雪,赛寒星。武松迎面走来,忍不住多看一眼,心里着实咯噔一下,竟是比潘金莲、扈三娘还要靓丽几分。当即暗自骂了自己,便匆匆将酒与祭品铺在地上,纳头叩了四拜,尔后缓缓将金纸烧了。望着那串串火苗,合十暗自祷告……
不知过了多久,那伫立着的女子叹声道:“人死不能复生,大哥节哀顺变。”
声音清亮而甜美,比黄莺鸣啭还好听。武松不觉站了起来。作揖道:“请问姑娘芳名。”“奴家来自清草河边,叫我青姑娘就是了。”“在下武松,祖贯清河县,家门口也有一条清清的河水,长着密密的青草……”
这女子无须肢体语言,自带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她不仅冲淡了武松的悲伤,而且令武松心生向往,愿意将自己的情况倾诉与对方。
女子吃吃浅笑,“武松大哥,看来你我有缘,何不找个小店一叙?”“甚是。就这家‘秦淮人家’吧!”
武松走在前面,风却自身后吹来,那位自称青姑娘的女子,散着淡淡的体香,这夜风里的街头,变得花前月下,馥郁醉人。从来不将心思放在女人身上的武松,除了送别扈三娘时有过瞬间心动之外,这一次,却是狂跳不已。武松终于能够理解柳时春对师清玄的长情与苦守。此时甚至希望这小小一段路,可以永远走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大哥,怎么就停下来了呢?”声音甜得粘人。“有吗?”登时脸红,当即急走几步,“到了。”武松立于旁侧,请青姑娘先行入内。
两人在女使的引领下,到得三楼“牡丹亭”厢房。隔壁是“滕王阁”,坐着一群十七八岁姑娘与小伙子,正自叽叽喳喳吵闹个没完。这“滕王阁”厢房,三天前那晚,石挺等死去的镖师,包括自己,曾经在那儿喝酒!
走过“滕王阁”厢房的那一刻,武松不自禁放慢脚步,瞥了一眼,青姑娘也稍作停留,其时门正开着,那帮小伙子及五位小姑娘突然“轰”地挤了过来。
“姐姐好美啊……”“好个庇,不过是只狐狸精!”一位身段美好的大姑娘骂咧咧地闪身晃来,往领头的小伙子领口一抓,拎小鸡般提了就走。
武松正待出口呛声,青姑娘忙扯了武松衣袖,“别惹事。”笑笑走开。
入得“牡丹亭”,青姑娘去了外套、绒帽,拢了拢微松的发髻,而那高傲的天鹅颈浑圆白嫩,与适才户外的盛妆打扮,别是一番美丽景象。两人坐定,女使递过菜单,武松接了,又递于青姑娘,说道:“姑娘喜欢……甚么,尽管点。”声音居然微微打颤。青姑娘直接合上菜本,连同一锭银子,一起递与女使,“挑最好的套餐,两坛最烈的佳酿。”武松正待计较,青姑娘一个眼风飞来,复盈盈作揖,“奴家有求于哥哥,这餐酒馔,礼当由奴家支应。”武松失了方寸,搭不上话茬,像初次走出家门的小童,跟在后边,全凭母亲引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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